高塔不再洁白,它一片赤红,上面爬满荆棘,高塔的门窗皆被封锁。就连下面鲜花常开的花园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队接一对的守卫,以及被践踏陷入泥土的残破花枝。
阿加莎凝望着高塔,她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变化。她的嘴角往上扬,但皱起的眉头证实她并不快乐。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纠结的表情。
塞西莉亚啊,塞西莉亚。如今你还会快乐吗?事到如今你是否会羡慕并不纯洁无暇的我呢?
阿加莎踮起脚尖,她的头高高扬起,活像一只在决斗中获得胜利的鸟。
可是塞西莉亚啊,我多希望你没有出生,我多希望能如同你一样纯洁无暇。
阿加莎转过身,她已经恢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样。她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还有未完成的事,她还不能自如地发泄内心的情绪。
塞西莉亚啊,即使你纯洁无暇是命定之人,但你也没有资格住进那座高塔。为何不接受自己的纯白,为什么!
阿加莎的脚步加快,她抱着记事本的手越来越用力。
不愿接受命运的你不配如此纯洁。
阿加莎向前走,在一个分岔口停了下来。一条路通向大厅与雷德托克的书房,另一条无光的小道一直蜿蜒向下,不知道通向何处。那小道下方的黑暗里不时传出低沉的喘息,在喘息之中还夹杂着不安与愤怒的低吼。
阿加莎站在分岔口,她看着黑暗无光的小道。她的目光里渐渐流露出愤怒与嫌恶,她的牙咬上了自己的嘴唇。
另一边,路伊斯瘫坐在椅子上,薇若拉站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
路伊斯面前的桌上摆满了翻开的书本,羊皮纸写满了一张又一张,它们被随意地摆放在桌上,随意的组合在一起。羽毛笔捏在手中,垂在一旁。路伊斯已经没有了任何书写的欲望,此时此刻的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但他知道一旦他离开椅子爬到床上躺下,阿加莎就会立刻出现,在他耳边低语,催促他起来学习。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他瘫软在椅子上的二十分钟后,阿加莎出现在了他身后。
薇若拉猛地伸出手,和往常一样试图阻拦阿加莎开口。
不过这次,阿加莎并没有将薇若拉的手拍开,她就站在那里,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明天您可以适当休息一下,明天的课程只有下午的剑术课。”
路伊斯回头看向阿加莎,他的眼里满满都是惊讶,不敢相信阿加莎竟然会说出适当休息这样的话。
“另外,下周三有一场宴会,您需要独自出席。时间是下周三的晚八点。需要的服装会在下周二送来。”阿加莎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传话机器,在说完这些之后便转身离开。
薇若拉看着阿加莎离开,再确认对方再也不会推门进来之后,她才重新将目光放回路伊斯身上。她将手搭在路伊斯的肩膀上,指尖不停挪动着,似乎是在书写。
“没关系的,薇若拉。”路伊斯在她停止书写之后才做出回答,“我可以的。不要担心。”
薇若拉却摇了摇头,她转头看向窗外,她的手不安地攥在胸口。夕阳将目光所及之处都变得一片血红,原本平静的窗外忽然变得人来人往。他们套着洁白沉重的盔甲,手里举着用来猎杀怪兽的长矛。
夕阳将他们染红,仿佛他们刚从战场上回来,还未来得及洗去满身的血污。不知道那如同血迹一样布满他们长矛的红是来自真正的怪物,还是他们自以为的怪物。
路伊斯随着薇若拉的目光向外看去,他看着忽然增加的守卫,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他想起这段时间上课时都能看到那座高塔,高塔依旧洁白无瑕,但上面布满荆棘。
塞西莉亚和兰德里柯,他们还好吗?路伊斯忽然有些担忧。
一声野兽的咆哮不合时宜得传来,飞鸟被惊动,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咆哮声传来的方向。
发生什么事了?路伊斯从椅子上跳下,跑向窗边。薇若拉跟在他身后,她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路伊斯趴在窗口,他看见守卫们低声交谈着,每个人都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
忽然有人注意到了路伊斯,赶紧走到窗边,低声安抚:“没有发生什么事,路伊斯先生,您不必担心。请您安心等待宴会,以及准备宴会之后的事情。”
路伊斯没有回话,守卫也没有给他会话的机会。他在说完这番话之后便重新融入了人群之中。
路伊斯并没有觉得多安心,相反,他更担忧起塞西莉亚和兰德里柯。他还记得那天兰德里柯来带他去高塔时,周围人警惕又害怕的目光。还记得塞西莉亚口中的小狐狸。
自从回来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们,而也就是在自己回来之后,那座高塔上便爬满了危险的荆棘。
“我想去一趟高塔。”路伊斯从窗口处回来。他往回走了几步,在薇若拉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