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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人不烦恼?(2 / 2)

万绿丛中一点红,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来,因王绥不喜朝堂里尽是男人为官的缘故,遂定于花朝节,在紫云楼开设妇科,要择取天下才女,充入三省六部九寺等衙司。

皇帝起先还有些犹疑,不很赞允,王绥把头一扬:“我知道,你是觉得妇人家最能耐的,也不过是能认得几个字而已,那你就想错了,若是科举考试也允许我们女人也去,如今这朝堂上,就指不定谁多谁少了呢。”

皇帝自是舍不得王绥添气落泪,当即依从:“是我心窄了。当□□来慧眼,你也携我一道,我们一齐瞧瞧有什么宝珠,好不好。”

王绥这才把怒色敛住,热火朝天地筹备起来。然而期近花朝日,正经应考者竟无一人。皇帝自是赶在王绥发气前,再三哄慰不迭,说是此举太过惊世骇俗,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实则也不是无人应考,尤其多数官宦女儿,不敢夸口俱是出口成章,可也有十之二三,能够笔下生花,只可怜俱受长辈辖制,以“皇后娘娘不过乍起玩心,不许跟着胡闹。”一语了了。

谏不了、挟不住帝后的群臣,倒很有手段将自家跃跃欲试的女眷锢囿在内闺了。

王绥最终敕令改作诗会,撷选女史。

群臣也是松了口气,皆上本称颂皇后悯爱臣民不迭。

女史嘛,无伤大雅。

于是逮临花朝,各门淑女贞妇得以如凫趋雀跃一般,簇拥在紫云楼奉承天使。

顾绫,亦在其列。说起来,其身世甚是牵人悯肠,与长兄顾鹿卿痛失双亲,族亲见机争去了大半产田不算,还要将顾绫许配个耄耋乡绅,兄妹二人只得抛家舍业趁夜潜遁,自杭州一路窃金盗银地奔来了长安,欲投靠姨母,却不想姨母早已病逝,二人无法,便以卖字为生。

待至顾绫喜逢出谷迁乔之期,顾鹿卿却不告而别了。

柳朝云也曾问过玉瓶,好日子已是到了,这顾鹿卿如何……玉瓶容色晦淡,最后只说,能做女尚书的,还能不是个豪杰,那胆量、智识与口齿必定样样拔尖,或许连做兄长的也嫉恨了罢。不过,与我们这些泥娃娃没有什么干系啦。

柳朝云犹是记得,自己立时拥住玉瓶,与她开解:何必作践自己,玉瓶姐是个瓷美人,不然也不能侍奉皇后娘娘嘛。

可当下的柳朝云也望而生畏了,深深领会到玉瓶的那一句自嘲底下埋藏的愧痛之意。

“泥娃娃……”柳朝云再一次神游了,低喃着。

柳朝云又一次无可避免地痛恨自己的年龄太长,恐时不待我,却与往常大不同了,往常虽自怨自艾,最后还是用大器晚成来自勉。

这一回,真正萌生出了退却之意。

心口猝然跳得厉害起来。

倒是教柳朝云醒过神来,取了个芝麻巧,得闻自帘内流泻而出的盈盈笑语。

“倘若遇事都是拿一样的话来回话,那还养那么多臣子做什么,白吃饭的呀。去将张顾都请来,当我的面辩一辩,也省的让我的眼睛直盯着字犯疼。”

王绥的眸光犹自定栖在牡丹那雪碾似的花瓣上,扶腮想了一下,又嘱道:“去备纸笔。”

叶小鸾猜知皇后见花生感,定是要作诗填词,疾忙作起身状:“我去罢,莺莺没准还要问是洒金纸,还是椒纸呢。”

另一侍女为王绥奉去一盏菊花枸杞儿茶后,当即笑向正揭帘欲出的侍女:“莺莺,这叶小鸾骂你是个憨批,怎么你听见了,也不啐她了。”

柳朝云方知那再度似云出岫般从帘下现身,嫩若兰芽的女孩叫作莺莺。

柳朝云莞尔一笑,心道:莺莺,小鸾,都是随口绉成的禽鸟名字,如此犯懒。

那莺莺站定在帘栊处,飞去一记讪笑:“谁叫她最会说话,最能使娘娘展颜,只得饶过她这一回了呗。”

小鬟们的拈趣含嗔,并没有招来王绥的不悦,反而兴味盎然:“原来私底下,莺莺的口齿才是最利害的哇。雁儿,你且仔细说一说。”

莺莺恭听罢,方轻放毡帘,莲行出来。

而那奉茶的郑雁儿当即跪坐在床边蒲垫上,在叶小鸾又是连连否认,又是耍赖的话声里,绘声绘形地讲起小鸾与莺莺闹出的诸多笑话儿来。

柳朝云谛神才听至“……莺莺差点没把巴掌——”

便有一道格外泠泠脆清的腔音达耳:“你们两个随我去取纸墨。”

被点中了的柳朝云,只好拎裙即走。

也浇灭了柳朝云那旺燃的求知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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