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要把这个带回去,交由将军核验。”
“我可就这么一块玉牌,你拿走了,我怎么办?这样吧……”柳三想了想,走到院外的石狮子处,在它的牙上将玉牌磕成了两半,“喏,这一半你拿去吧。只要你将军不瞎,只靠半块也能辨认。”
这半块玉石上还带着裂纹,虽然通体冰凉,却让那都尉觉得烫手,简直像提着自己的项上人头。
他惊惶道:“这可是王室之物,你怎敢损毁!”
“行了,大惊小怪什么。等我回了乌孙,这样的玩意儿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柳三打发走这群乌孙士兵,只用了几句话。
但这短短的片刻,对屋里躲着的几个人来说,足足有一个月那么漫长。
柳温宁最先跑了出来,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方才都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们好像很怕你?”
他甚至没有动用武力。
“小姐说什么呢,柳三只是柳三而已。”
他的目光无辜而坚定,让柳温宁无法不相信。
这个人她信了六年,难道这六年都是假的?
也是,她想到哪里去了。
要是他真是什么乌孙的大人物,怎么会甘心在小小柳府里做她的侍从?
她沉吟片刻,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假玉牌是你的缓兵之计。那我们是不是要赶紧逃?”
柳三失笑。
那玉牌真得不能再真了。
但既然小姐这样想,他不介意顺水推舟地演下去,也省得解释这玉牌的来历。
他问:“小姐这样说,是想与小人私奔吗?”
……柳三一向听话乖巧,怎么最近总这样戏弄她?
柳温宁瞪了他一眼,纠正道:“这是逃命。”
“好、好,是逃命。”
柳温宁提着衣裙,跑回房内想收拾行囊。
缩在墙角的三人正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直到柳三也进了屋,柳义才挣扎着站起来,质问:“你是不是通敌了,否则他们怎么会听你的话?你怎么会说乌孙话?”
柳三不愿多解释一句,只淡淡扫过他们三人,道:“你们还不滚出去的话,我可以把他们叫回来。”
这一句比什么都管用,屋里立刻就空旷安静了下来。
柳三跟在柳温宁身后,帮她收拾东西。
从背后看去,她的身子单薄又纤细,好像用点力气就可以折断。
如果在乌孙好好地养上几个月,会不会好一些?
柳温宁的东西很少,衣物可以等逃到别处了再买,值钱的首饰也只用一块布就能包完。
“一夜之间,我竟无家可归了。”她恍惚道。
“小姐,柳府本来就不是你的家。”
收拾好的东西都被柳三拿着,柳温宁问道:“你不带些什么吗?”
他笑着摸了摸腰间佩剑:“不用,这就是我的全部身家了。”
两人好好休息了一夜,在第二天清早来到柳府大门。
先前用来堵门的东西早已被乌孙士兵们撞得七零八落。
然而,此刻还有两个人驻守在那里。
柳温宁看到穿盔甲的人就害怕,立刻顿住了脚步,揪紧了自己的衣摆。
那士兵看到他们背着行囊、一副要逃跑的样子,冷笑道:“都尉大人说,如果玉牌是真的,自当亲自前来解封柳府,当面赔罪。如果不是……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柳温宁听柳三翻译完,欲哭无泪:“怎么办,难道我们真在这儿等死?”
当然死不了。
玉牌是真的,他们怎么会死?
但柳三没有解释,反而提议:“后花园的围墙不算高,我们可以从那里爬出去。”
柳温宁脑子里一团乱麻,浑浑噩噩地信了他的话。
柳三找了个梯子,护着她爬了上去,而后跳到地上,向她张开双臂。
“放心跳下来吧,小姐。小人会接住您的。”
柳温宁犹豫:“你的伤还没好……”
柳三笑着地叹了口气。
小姐的天真善良,让他快要于心不安了。
他只不过装作重伤,这么多天过去,就连他都忘了,她还在挂念。
他开玩笑道:“已经好了。小姐是不相信柳三能接住你么?”
这激将法奏效了。
柳温宁闭上眼睛,不管不顾地跳了下去。
在即将坠地的一瞬,她落入了一个有力又迅速收紧的怀抱,他身体的热度夹带着淡淡的佛手香气,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这是性命攸关的时刻,她不应该难为情,也不该胡思乱想。
可是这怀抱如此熟悉,简直像是……他们在梦中也曾经相拥。
这荒谬的想法让柳温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