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饼,群仙脔太平、毕罗……这些惯常菜肴上齐后,还加了几道时令的虾蟹,如橙酿蟹、虾蕈……
贺余生还记得闻清韶喜欢吃这些,饮酒的空闲功夫,不动声色将两人小桌上的虾蟹挪换到了靠近她的那边。
闻清韶捏着筷子的手一顿,将目光从那沾汁待酱的蟹肉上移开,对上了他略带歉意的眼神。
歉意……他该不会是因为不能给她剥蟹感到抱歉吧?
闻清韶越想越觉得荒唐,但又莫名觉得很合理。
胡思乱想间,面对着美食,她竟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却是四处乱瞟不肯再对上他,没想到却对上了原熹。
原熹冲她露出熟悉又怪异的笑容。
闻清韶回神间身体一抖,心中不好的预感节节攀升,连忙敛起发散的心思,眼观鼻鼻观心地老实用菜。
在她收回目光时,贺余生心头一重,就觉她真的在怪他,饮酒时大部分的心神也落在了她身上,自然也看见了两人的小动作。
他借着掩袖的动作,目光自然地在原熹身上晃过一瞬。
……宴会按部就班进行着,直到中饮更衣,赐花有差。
群臣下殿,然后更衣,更衣后再坐,则群臣班于殿庭,候上升坐,起居谢赐花,再拜升殿。
闻清韶本来看曲目有些混沌的脑子突然清醒过来,瞥了一眼重新在她身边坐下的郎君,目光骤然一顿。
这次他耳边插着的,还是木槿花。
闻清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新婚当夜。
木槿花的香味清淡而内敛,一如他本人,沉默却贴心。
贺余生察觉她出神的目光,有些紧张地抿唇,他……有哪里不对吗?
闻清韶回神,匆忙避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吃她的菜。
贺余生失落地垂下眼睫,遮挡住眼底的无边却破碎的希翼。
闻清韶不知他复杂的思绪变化,她打定了注意不再去管贺余生。
他老是打扰她用膳的兴致,着实可恶!
她气愤地鼓了鼓嘴,猛地想往口里塞了一筷子吃的,到了半路上又硬生生慢了下来。
用膳多了这么多规矩,再好吃的菜也变得食不知味起来。
……宴讫,蹈舞拜谢而退。
总于结束了。
闻清韶强忍着伸懒腰的冲动,跟着众人出殿。
众臣的马车皆停在集英殿外好几十步之处。
众人交头接耳寒暄,都给人一种憋坏了的感觉。
王妃正拉着贺余晖嘘寒问暖,一会说他瘦了埋怨敦亲王狠心,一会又示意常笥过来说话。
虽说今朝官家随和仁厚,但是久居帝位的庄严肃穆之气那也是甚为深厚,大宴之上,谁敢多说闲话。
恰在这时,闻清韶突然听见有人喊:“清韶,留步。”
她闻声回头,果不其然是原熹,身旁还跟着个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四皇子。
敦亲王和王妃等人也都听见了,跟着停下脚步。
“叔父、叔母。”原熹行了个礼,“我也许久没见过清韶了,今天可否向你们借上她一会儿?”
“是啊,叔父。”四皇子帮腔,“我也很久没见过二郎了,你们这些年可把他藏得好,上次上元节宴会,都没见他来,这次好不容易见着了,可不得让我们好好叙叙旧。”
王妃看了敦亲王一眼,面上笑得和善;“那二郎二妇,你们就先留下来吧。”
“大妇她身子骨弱,不便在外多逗留,我们就不等你们了。”
“你们自己叙完旧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王妃握住闻清韶的手,对着原熹说,“熹儿,禄儿,那他们两个人今晚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原禄,四皇子本名。
“放心吧,叔母。”原熹、原禄异口同声地保证道,“保证他们回去的时候全须全尾,一根汗毛都不少。”
“那我们这就走了。”
闻清韶行礼:“阿翁阿姑,路上小心。”
几人假情假意地寒暄完,这四人才能好好地打量起对方。
“你就是贺余生?”这是气势汹汹的原熹。
“二郎,你赐花的时候我喊你,你怎么不理我?”这是吊儿郎当的原禄。
“我是。”这是依旧寡言冷淡的贺余生,他又说,“没听见。”
原熹手肘轻轻捅了下一旁闻清韶的肩,悄声说;“就这么个榆木疙瘩,清韶你喜欢他什么?”
“什么喜欢?”闻清韶被她惊得都快成气音了,“你别瞎说!”
“你不喜欢?”原熹反问。
“对!”闻清韶斩钉截铁。
“你不喜欢还能在吃饭的时候隔三差五看上他一眼?”原熹不信,嗤笑一声,“你知不知道自己以前吃饭的时候,眼珠子都能掉进饭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