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家也就是咱们这,开了个医馆。此人天天把自己在太医院的事儿挂在嘴边,别人若稍不如他的意,他便想方设法折辱他人,这几年好些小郎中小医馆被他搞得开不下去了,只有奉承着他的才能活得下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得奉承奉承他了?”夏神医冷笑一声,他最瞧不起的便是这种装腔作势还爱以势欺人的败类。
“不仅要去,还得多备些礼。我可打听过了,当初在太医院他得罪的医官也姓夏,他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听见你们的名号肯定更不爽快。我知道你的性子,可这医馆以后是小辈管着,咱们做长辈的总不能看着他们被欺负吧?”
听了卢掌柜的话,夏言贞猛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个晚上。
那晚父亲回家后在饭桌上一个劲地叹气,直到母亲问他,他才说出白日里发生的事。听了父亲的抱怨,一旁的夏言明不由得愣住:“您是说,今年遴选出来的人居然还有寒热表里都辨别不出的?”
“可不!那个叫陈家雷的,天天说自己跟哪个哪个地方官员关系好,说给哪个哪个官员塞了多少银子,这遴选名额分明就是他买来的。”
夏夫人听完也皱起眉头,说:“贿赂也就罢了,若你有些真才实学倒好,可表里相寒热症都辨不出来,这不是害人性命吗?”
“哼,过几日便是遴选考核了,这样的人不配进太医院,趁早收拾东西回家再学学吧!”
至此,夏言贞算是想起陈家雷这个名字了,于是笑了笑对卢掌柜说:“多谢卢掌柜提醒,不过我倒是和爷爷想法一样。大家都是医者,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有医术精疏之别却不该有高低贵贱之分,若他医术精湛,贞贞自然会亲自备礼上门讨教,可若他坐等着我们上门阿谀奉承,也就是什么拜山头,这种自降身段的事,我们是万万做不来的。”
卢掌柜摇摇头,一脸无奈地对着夏神医说:“你这宝贝孙女可真是跟你的性子一模一样,宁折不弯。只是陈家雷此人还与县令家关系匪浅,你们最好低调些,莫要招惹到他。”
“放心吧卢掌柜,我们不是惹是生非之辈,但也不会是怕事的人,若他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罢了,若他非要来找茬,那我们夏家也不是然他揉捏的软柿子。”
夏言贞说着,身子挺得笔直,竟让人在一个女子身上看见一株青松的气质。
京城
李婉栀在闲鹤楼的雅间里已经坐了三个时辰,依旧没有见到程越之的身影。她身旁的婢女等得也有些累了,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小姐,这天色已晚,程大人怕是不会来了吧?”
李婉栀也已经疲惫不堪,但仍旧咬牙切齿地说:“等!”
今日已经是她最后的希望,她爱了程越之这么多年,本以为熬死了夏言贞,他便能青睐自己。可谁承想,他宁愿与一块牌位成婚也不愿意看她一眼,她就这么熬呀熬呀,熬到了如今已经二十多岁依旧待字闺中。
家里的父兄都在刑部,卯着劲地往上爬,以前觉得她能攀上程越之便也听之任之,可在看透了这年轻的宰府根本不理她,便不再由着她的性子,要把他送到二皇子府上做侧妃,求荣华富贵。
如今皇帝尚未立储,中宫无子,二皇子是贵妃所生,自然有些心术不正之人跟着他妄想捞个从龙之功。
可京城谁人不知这二皇子是个浑的,府中姬妾成群,整日花天酒地,有人捧两句便膨胀。且那二皇子妃也不是个善茬,听闻府里的姬妾都被她磋磨的没有子嗣,若自己进了二皇子府,这下半辈子都将暗无天日。
李婉栀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药瓶,那里面装着欢合散,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不管是否手段龌龊她都要搏上一搏,哪怕是入程府为妾也好过去二皇子府。
“小姐,有人来了。”
听见通报声,李婉栀立马将手里的欢合散倒进温着的茶中,然后整理好仪容,换上了自认为最娇媚的笑容。
可当她见到来人的脸时,笑容却僵住了,来者不是程越之,而是他身边的立松。
“立松小哥?你家大人呢?”
“回小姐的话,我家大人特地派我来跟您说一声,他今日公务繁忙怕是来不了了。”
“是他真的公务繁忙,还是他不想见我?”
“瞧您这话说得,我家大人此刻还在翰林院没出来呢!”
李婉栀扬起一张泫然欲泣的脸,执拗地说:“那请你去回禀你家大人,我就在这里等着,等到他来为止。”
立松叹了口气,一脸为难地说:“话我会给您带到,不过我家大人来不来得了我就真的不敢确定了,若是您等不及便早些回去吧。”
说完,他行了个礼便离开了。李婉栀再也忍不住,崩溃地大哭起来。
京城的种种变故,远在西南的夏言贞自然一点儿都不会知道,她只知道今年她过了一个十分暖心快意的年。
年三十那晚,她与爷爷奶奶以及远志一起吃了一顿丰盛可口的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