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
因为害怕傅笑宁今晚做噩梦,旦宵王妃坐在镜前问:“宁宁困了吗?”
傅笑宁抖开大被子:“我不困,公主你梳头吧。”
旦宵王妃点头:“旦宵王和世子并非良善之辈,希望澜清能够解决。”
傅笑宁有些懵:“公主你不伤心?”
“不伤心。”旦宵王妃这个名号她耽了太多年,都差点忘记了原名,她也并非云霄公主,她是盛云霞,“你随澜清叫我声姑母吧。”
“可……”
“一日师兄也是兄长,难道你不当他是你兄长吗?”
“笑宁荣幸。”傅笑宁连忙改口,“姑母。”
“世子并非我亲子。”
“旦宵王承继至今,都有正妃是朝廷亲赐,侧妃是当地世家之女的习惯,而世家女又自是又青梅竹马的情分。”
可世子若是侧妃的,旦宵王侧妃是个张扬的人,就算愿意给正妃,也不会四处宣扬自己才是亲母。
盛云霞看出她的疑惑:“这世间男子哪一个不是从小侍女服侍,为了所谓的名声,又常常去母留子。”
“新婚当天就得知会有个孩子在自己名下……”傅笑宁接着往下想。
望着手上木质粗糙的梳子,盛云霞苦涩地笑:“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接受。”
“曾经有个人对我说。”
“你看在皇宫里,你的人生被多大的画框已经定死了,你是什么样的画也是皇上决定的,你本人的意识也会渐渐像一潭死水,没有一点涟漪,但凡间外面不一样啊,你可以去觉得你想成为什么样的画。”
“比如丰硕累累的稻子,喂饱一方百姓,再比如锋利的箭,插在侵-犯敌人的心尖;还比如……”
沈南意的话如同魔音,深深地响在盛云霞的心里。
在每个日-日夜夜,她守着犹如死水的心房,麻木地过着每一天。
“我知道了!箭,是像大将军那样吗?”傅笑宁顿了顿。
盛云霞笑了笑:“对,那宁宁想成为什么?”
傅笑宁摇摇头:“我是得过且过的那种人,但是每一天都认认真真。”
她在床沿望着盛云霞,歪头问:“那姑母曾经想做什么。”
“我当时说。”
“如今旱灾连连,饿莩遍野,我先想做那丰硕累累的稻子吧。”
那个人道:“那我就等着夸,公主乐,公主赞,公主种田一级棒!”
那个人成为了剑。
而她却不是稻子。
房间内开始寂静,两人不约而同沉思。
傅笑宁在想,原身的生命就停在那次箭雨兵刃下。
盛云霞开始本不是联姻公主。
沈南意又要出征,她悄悄去看他。
盛云霞停下看手上的兵书,看着盛云霞,很是老气横陈:“阿霞,我即将远行,朝堂云谲波诡,你要小心万分,皇权与高官,世家与寒门,你不要轻易得罪和偏向。”
先生和哥哥走过来,先生捋了捋胡须:“盛小姐,你这点要学沈公子的长视。老臣用先生身份再讪脸再教你们一句,千万不要看见别人光彩,就觉得自己输了,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先生有预感,大家要分开,只是当时的盛云霞不懂。
她当时还撇嘴:“先生又不去指点那些人,这会儿教训我起来了。”
哥哥看了看沈南意桌子上的书:“南意兄在看什么?”
“看猛兽怎么应对之类。”
“那你不用看了。”哥哥扬起莫名的笑。
盛云霞高兴地小跑,扯了扯哥哥的衣袖,期待的看着他:“阿兄,是不是南意不用去了?”
“非也——”
哥哥拖着长调,其余人都静静地看着他,先生好笑道:“快说。”
“我们一起去,我来负责保护你们!”
“切!”盛云霞不屑,就阿兄十五岁的那个小身板,能干什么呢!
他家还没有从武的,此时二兄年纪还没当参军。
她又注意到:“我们一起去?”
哥哥俯身小声说:“那你们明日可要配合好好。”
“那自然会!”盛云霞兴奋。
可是,这场配合终究是没有登场。
沈家被锦衣卫盘查,污蔑了个大错,沈南意为保沈府上下几百人,带着家人戍守西北边关。
西北在几年后陷入纷争,朝廷迟迟不肯给粮草。
皇帝没有女儿,大臣不愿意精心培养的女儿嫁给偏远又无权的旦宵王。
她用自己的价值换取了西北的一批粮草。
可是沈南意的父亲,已经牺牲,据说是骨瘦如柴。
她想不到那样的场景。
—
翌日,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