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江延锦索性放弃了收敛自己的神色。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我一开始在这里待着,后来与淳儿结伴北上去寻舅舅,顺道把淳儿塞进了司荆书院。现在看来,江应淳能入仕可不得有我半分功劳啊。”
“再后来,我与舅舅的人手失之交臂,不对,好像不能用这个词来形容的……”
“算了,反正后面阴差阳错地进了匪帮,还好阿爹阿娘给了我保命的东西,我在其中混了两年多,终于再次被舅舅找到啦。”
“长南郡已经很靠近平兰了,来都来了,我干脆去替阿娘认祖归宗去,就这样当成了平兰公主,哈哈。”
江延锦终于提到了顾登楼,她的神色也为之一缓:“对了,爹娘应该已经见过我的夫婿了吧。说来惭愧,我不在亭韶的那些日子,听说就是登楼帮我照顾着爹娘的。”
“他呀,是个好孩子,下次一定领过来让你们见一见。孩儿是真心喜欢他的,他也待我极好,我们现在一起在王府里生活,很幸福,真的。”
长明灯的烛焰在她泛红的双眸中跳动,像是在呼应她的话。
江延锦的心情比预想的要轻松许多,她说罢这些琐事便撑着膝盖站起身来。
长明灯的烛焰被她缓缓起身的动作带得微微向后仰去,却又第一时间回正过来。
江延锦面上带着与顾登楼如出一辙的微笑,她轻声与父母道别,就这样离开了寺庙。
兰采嵘的法事自然还没有做完,她便与皇后女官告辞。
昭康王府的人早已候在清山寺所在的山下,在见到自家王妃的第一时间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昭康王对王妃的爱全海桐城都略知一二,加之以王妃宽仁待下就事论事,连带着王府的侍从们都全心全意将王妃当成与王爷一般重要的主子尽心侍奉着。
江延锦披上千叶递来的薄披风,问着左右簇拥过来的侍从们:“昭康王可用了午膳了?”
便有小厮笑着答道:“还没呢!殿下说了,要等着王妃殿下回府一起用!”
江延锦被他的话惹得笑出了声,她与千叶打趣着:“这孩子真会说话呀。”
周遭的侍从们也都善意地笑了,江延锦被他们簇拥在中间登上马车,她不禁掀开帘子再望了一眼山上矗立着的寺庙,还是收回了目光。
山下的这一遭热闹把她身上残存的哀意冲散了个干净,待江延锦回到昭康王府中再次见到顾登楼时,她的面上已看不出方才哭过的痕迹。
顾登楼恍然未觉江延锦面上僵硬的神色,他自然地给对方递了一双筷子:“就等着阿锦回来呢。”
江延锦坐到他身旁,二人屏退了周围侍奉的侍从们,只陪着对方用膳。
许是二人心中都有事情压着,这一膳间彼此无话,直到侍从们将桌案收拾干净后,顾登楼才抬眸对上了江延锦关切的目光。
“关于兰家的事,”顾登楼先前被牵扯进了兰四郎舞弊案中,“陛下最终决定让我将功补过,整理先帝时期民间散落的文集。”
江延锦也松了口气。她虽知道顾登易绝不是无缘无故将人拖下水的主,但等待消息的这些时日还是很难熬的。
她也笑着说道:“今日我前去清山寺,在半路也碰到了一位贵人。登楼应该已经从侍从那里听说了吧?”
顾登楼并没有在她身边安插眼线,所以他着实不晓:“我并未听说过,我只知道阿锦今日要去寺庙。”
江延锦微微一愣,继而笑得更自然了些:“那我说给你听,我碰见了皇后殿下。”
“小公主的封号刚敲定,皇后殿下应准备着仪式才是……”顾登楼垂眸沉思着。
江延锦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对方微蹙的眉心:“为了兰家呗,人之常情。”
二人心照不宣,兰家已经倒了,顾登易又给昭康王安排了“将功补过”的机会,江延锦的身份也在众人面前过了明面,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牵绊二人的了。
江延锦并未将自己心中的这一点感悟当场说出口,她同顾登楼如以往一般,午后的时间用于处理各自的事务。
平兰的长宁公主终于写完了将要去给平兰皇帝君木椋的信笺,她托平兰随嫁的侍卫前去送信,自己则是无所事事地撑着下颌远眺窗外的景色。
亭韶夏季的夜晚来得很迟,迟到顾登楼已经将还在发呆的妻子拥入怀中。
“阿锦在看什么?竟如此入神。”
江延锦用手挠了挠对方的下颌,轻叹一句:“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罢了。先前有联姻之事牵扯心神,后面又在书院,回到海桐城也不安生。可如今解决了一切麻烦,却不知道今后要做什么是好。”
“现在风声未平,想必登楼短时间内也不好去整理文集,淳儿外放出京,宫中又无需我们插手……久违的闲暇。”
顾登楼将下颌搭在江延锦的肩窝,他听罢也感触良多:“是啊。”
“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