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的。”
顾登楼闻言也有些讶异。
他在一路南下时就领会到了长宁公主的口风有多严密,不说别的,先前她暴露阿宁身份时的那一番试探仍让他记忆犹新。
可是现在的她明明知道这时自己最好不要出言接话,否则就是对“江延锦”身份的全盘承认,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在感知到对方真正情意的那一瞬,顾登楼心中浮现的首先便是欣喜,可在欣喜过后,却是愈发控制不住的怒意。
二人沉默着走回房,可顾登楼如常的面色下却是对往昔的追忆。
他忆起曾在江家覆灭前亲自拣选摘下的一束海桐花。
彼时的小少年费尽心思瞒了许久,终于如同献宝一般将它送给了江家的小小姐。
小姑娘头上依然簪着叮当叮当响的珠花,她歪歪脑袋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捧花,十分不给面子地摇了摇头,凑到小少年的耳边轻轻说着,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木棉花啦。
那时的他踌躇了不过一会儿,向来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姑娘便没心没肺地抛下他跑去远处牵起兰家小姐的手了。二皇子在原地磋磨了半晌,最终还是将未说完的话连同那束花一并拿回了自己宫中。
江延锦轻轻掩上自己房间的门。她并未去问对方为何要跟从自己一并回来,就好像她也并未抽出仍然与对方相握的手。
她缓缓坐在自己床铺的边上,试探着唤了一句:“……殿下?”
顾登楼回神,他依然沉浸在回忆的情绪之中,而他在下意识应了江延锦的话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她看似无辜纯良的脸。
九年的时光将少女的面庞雕琢成了另一幅模样,可她生动的表情就如同他记忆中不解心事的粗心江家小姐一样。
顾登楼后知后觉地诘问:“话说回来,某先前多次试探殿下与江家小姐的关系,殿下又是为何隐瞒呢?”
江延锦自知理亏,她垂下眸子,手指搓揉着自己的衣角,却一言不发。
顾登楼不怒反笑,他自顾自地接了下去:“殿下借跳崖假死前去平兰,成为了盛极一时的长宁郡主,而后又借势选中了我作为联姻夫婿,好返回旧乡,恰巧卡在我师弟方入朝后承办的第一件大事上。殿下……真是好思量。”
不对,他在心中默默说着,自己为何会对长宁公主如此气恼?
联姻之前,他唯一看重的也只有平兰公主的身份,那么现下长宁公主虽然隐瞒了许多身份,但她的确是君木椋的外甥女,那么在这个身份没有变化的情况下,对方还是与自己关系匪浅的故人,自己为何不喜反怒?
顾登楼将自己最后的问句堪堪止住了,前面那些问题尽是他能够处之淡然的人之常情,可真正令他难得升起一股忐忑之情的却另有其他。
他其实想当面询问江延锦,你当初同意这门联姻,又在一路南下之间同我柔情以待,那么……这些时光究竟是你的真情流露,还是仅仅为了打消他的猜测为师弟更好铺路的表面功夫?
顾登楼为此而心怀犹疑,犹疑到他哪怕在时机难得的此时都斟酌着不要说出口,犹疑到他的心中无端升起一阵烦躁。
然,江延锦又何尝不是心绪烦乱呢。
她在平兰的那几年,以她所自傲的理智与清醒而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曾有过比这更加凶险的诘问,她却依然能够清醒地抽丝剥茧,以淡然的语气与从容的神情得到君木椋的器重。
她应该能够说出漂亮的场面话的,江延锦想,她能够用言语小心编织出一个能够让顾登楼满意而信服的完美理由,却并不是像现在这般,因为一点虚无的顾虑而畏首畏尾。
此情此景,像极了当初阿宁身份暴露时的模样,可她却变得不再愿意向顾登楼说出违心之语了。
她的心中也无端升上了一种烦躁。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或许是二人心中的烦闷都迫切地需要一个突破口,所以江延锦也不会去计较到底二人的距离是如何在骤然之间被拉到一个暧昧的距离之中,她也不知晓究竟是谁在额头相抵之时先探了唇舌出去。
当江延锦的理智终于在缓缓上升的温度中姗姗来迟时,她发觉自己环抱着对方的肩颈,手掌虚虚按在对方的后脑上,指尖竟还在微微使力。
她只觉阵阵羞恼漫上面颊,染得面色微红,却又顺着自己方才荒唐的行为顺势按着对方的头,不愿意松开。
顾登楼借着身量高度从一开始便垂眸看着江延锦的脸,他此时瞧见她面上的神色变幻,怎能不知她此时在想些什么。
他双手护着对方的后腰,倒像是将江延锦圈进自己怀中一般。
顾登楼感受着对方反而愈发紧迫的力道,鼻音轻笑一声,知趣地移开了被对方青丝遮蔽着的视线。
江延锦发泄似的死死按住对方脑袋,过了一会儿后才恋恋不舍地收了架势。她挑衅似的轻轻咬着对方的下唇,又在他投来视线时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