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奇啊!”
连城璧心一沉。
又是这句话。
从探脉到八字,那道人已连说两次‘奇了’。
可就在连城璧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又听他说了一句:
“可真狠呐!”
“居士,还请明言。”连城璧不明缘由地问了一声。
沧澜居士迟疑了一下。
其实,人都是既健忘又善记的。
对于于己有恩的人常常很健忘,对于有恩于人的时候又比谁都记得清楚。这就是人性,总好像不肯吃一点亏。
可奈何,他这人的性子,就是喜欢吃亏。
那些年,要不是因着沈家的慷慨解囊,要粮给粮,要钱给钱,他们沧澜山一派还能撑到今时今日吗。
沈家虽已败落,可恩情还在。
他对沈太君的那份亏欠还在。
而沈璧君又是沈家在这世上仅存的血脉,让他不得不认清这个事实,吃定这个亏。
思虑再三,决定还是把实话说出来。
“好在她中毒日子尚浅,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那下蛊之人用自己的血喂养如蚂蚁般大小的蛊虫十余年,才养成这种邪门东西。如果换做是一般医者看病断症,也只会当她是中了牵机引的毒,因为症状太过相似。
可贫道一看她的生辰八字,一眼就知这是来自西域的一种极具邪性的邪蛊。
换言之,也可以把它叫做,‘起死回生,子母蛊’。
我看连公子面色不佳,脚步虚无,最近一定试过给她体内灌入不少内力,来驱出蛊虫吧。可那些源源不断的真气,却反而一点作用也没有是吧?”
连城璧随之点点头。
不免对这位得道高人心生佩服。
因为这人不动声色,就把他给看透了。就连他用内力为沈璧君驱毒都猜出来了。
只不过,让他不解的是,无论他耗损再多的真气,却依然不能让那蛊虫排出体外。
沧澜居士捋了捋长长的胡须,神色微变,“以你这种方式来看,如果你们继续这样强行靠外力输送把血虫拿出来,那血虫就会像千万个蚂蚁一样钻进她的五脏六腑,噬咬依附,直到把宿主消耗殆尽方才同归于尽。
想完全解除子母蛊的牵制,必须找到源头,也就是那下蛊之人。也只有他的血,才能把血虫从体内全部吸引出来。”
白杨在一旁气得跳脚,“这逍遥侯,到底是跟沈家有多少恨多少怨,才会这么狠啊!何苦要人,活生生遭这种罪!”
沧澜居士扫了白杨一眼,“想要害人,不一定跟怨仇有关,我上山修道多年,也从未见过比此蛊更为阴毒的蛊毒了。
听人说过,西域那边有一些愤世嫉俗之人,想让自己豢养在身边的死士起死回生,就想办法研制出了一种由牵机引演变而成的一种邪蛊。
那是一种,专门靠害死孕妇肚子里尚未成形的孩儿,让那死尸的魂魄进入小孩的身体。
再到那孩子降生之后,再用下蛊之人的血把婴儿体内的血虫引出来,死人就可以复活了。
此等恶事,损人阴鸷,久而久之也就失传了。
血虫是下蛊之人以血养之,自然是吸了那人身上的不少怨气,故而跟下蛊那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下蛊之人如果意外身亡,那血虫以及宿主也会立刻死去。如果那人安然无恙,血虫也会就此在宿主体内沉睡,直到那人用血把它引出,去复活那些他想要复活的死人。
贫道猜那逍遥侯,也是想复活身边的死士,才会把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毒招用到连夫人身上。
依贫道看来,就让这血虫暂时留在宿主体内吧。
只有先保住性命,方能查出事情的个中缘由。
不过,连公子,请你谨记,夜晚,千万不要让她随意走动。
血虫是夜行动物。白天沉睡,夜里活动。
在夜里,宿主对它的感应也是最为敏感的时候,到那时,血蛊一发作,疼的人死去活来,恐怕大人小孩都不利。
不过血蛊发作之时,下蛊那人也会受到相同的感应。也就是说,连夫人有多痛苦,那人就会有多痛苦。
所以,从现在开始,凡事都要留心眼。最好能弄一块动物的尸皮来,不大不小,掩盖住腹部大小即可,正好可以用这阵似有若无的尸皮的尸气来抑制住那些夜里频繁躁动的血虫,让它们在夜里也能沉睡一会儿。”
白杨听他说的玄乎,半开玩笑道,“那照你这么说,要靠尸体的尸气来抑制蛊虫,那死人身上不是阴气更重,尸气更多,才更合适对付血虫吗?那得杀多少人才能对付这一点点的血虫啊!”
沧澜居士毕竟是个道士。
道教讲究的就是,不可杀生。
可白杨偏要在他面前故意扯上些什么杀啊什么死人的,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