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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祸(1 / 2)

两年后的盛夏,母亲打电话来说陈满自杀了,小圆立马请假回了家。病床上的陈满没有一丝血色,医生说割得不深,并无大碍,可小圆不明白是什么让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做出自杀的行为。

陈满醒后她没有急着追问,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妹妹,希望她可以主动说出。母亲吓坏了,她一个劲儿的责备陈满,言语中是她的恐惧与心疼,但对于陈满来说,是母亲对她的失望与厌恶。

小圆安抚好母亲,送她回家休息,她独自留在医院陪陈满。小圆的记忆里,妹妹开朗、明媚、向上,最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叫姐姐。

晚上小圆想帮妹妹擦拭身体时,陈满激烈反抗,她抱住陈满,温声细语地哄她。陈满哭了,在姐姐怀中她泣不成声。

几近破晓,陈满带着满脸泪痕入睡, 小圆轻手轻脚走出病房,走廊上寂静无声。她来到走廊尽头,透过玻璃看向医院大门进出的人,脑海中是陈满诉不尽的委屈。

小圆没想过校园霸凌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发生在她仅有十二岁的妹妹身上,当她亲眼看到小满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和淤青时,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都无法想象,到底是多大的恶意,能促使一群十二岁的小孩子对自己的同学做出那样的事情。

陈满向她诉说时,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受欺,无端的恶意就那样毫不留情地刺向她。

陈满曾想过向父母求助,可父亲敷衍的态度浇灭了她的希望。小圆很自责,小满的自杀让她认识到自己身为姐姐有多么失职。

小圆来到陈满的学校,学校拒不承认校园霸凌事件,小圆知道想讨得正义并不容易,可学校的态度仍让她难过。本该教书育人的地方却充斥腐败与罪恶,何其心酸。

在出校门的路上她遇见周宴河,她大学时的忠实追求者之一。故人相见总免不了叙旧,交谈中小圆得知周宴河毕业后便到了她的家乡,希望上天仁慈赐他们一次再见的机会。

幸运的,他等到了。周宴河知道了陈满的事,并答应小圆一定会帮她,到最后,二人相顾无言,小圆表明自己要回医院,她起身时周宴河叫住她,他问

“你和沈随,后来还有联系吗?”

尘封已久的禁忌被人提起,牵动心底最深处的痛苦。

“他死了。”

她声音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沈随死了,在五年前的那场空难。二十三岁的小圆第一次遇到医闹,不讲理的家属严辞指认她乱用药物,器重她的领导帮了她很多,却仍压不住群众的愤怒。小圆想解释,想告诉人们她没有,但人们不相信。

小圆临近崩溃,在又一个睡不着的深夜,心中的委屈爆发到极点,她找到那个几年都未联系过的人,只发了那一句

[我想你了,沈随]

她本以为发出去会是红色的感叹号,但消息成功发送出去,多年过去,他们都未舍得删除对方,却从不联系。对方没有回复,小圆以为,他早已不用这个号了。

次日医院接到紧急任务,今早一架即将抵达本市的航班坠毁,医院组织了救援队,领导让小圆去了。

飞机上无一人幸免,在现场,小圆见到了那个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她本还报有希望,但当她看清助听器上那两个她亲手刻上去的名字时,意志溃然崩塌。早已过时的款式,岁月留下的痕迹提醒她面对残酷的事实。

她奔向组长讨要遇难名单,沈随的名字端端正正躺在纸页上,黑色的字刺目鲜红。

小圆因情绪过激被同事带走,在休息时,她见到了沈随的母亲。妇女一眼认出她,凑上来询问她是否是陈圆,小圆不解地回答是,妇女随即表明身份,小圆的泪止不住地下落。

沈母告诉她沈随几年来的状况,他有过无数次放弃的念头,但翻阅过他们曾经的回忆,他还要见小圆,离开时她哭了,自己还没有回去哄她。

他积极地治疗,努力地康复,身体好转后,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母亲一再坚持要他静养一 段时间,但那晚他收到了时隔两年多的消息,他背着母亲买票,当下决定回国,而他没能见到小圆,突如其来的气流将整个飞机上的人送到死神手中,数十个家庭在这场空难中痛失亲人。

小圆哭到晕厥,沈母温柔地哄着她,痛失爱子的她何尝不难过,但她明白沈随对小圆的爱,所以她舍不得小圆伤心,她怕沈随会难过。临走时,沈母对小圆说

“孩子, 那不怪你, 答应阿姨,不要有任何自责,好吗?”

小圆没有回答, 她想了好多个如果,如果她没有发那条消息,如果她早就删除沈随,如果他们从未相识,她无法不自责。

几天后,小圆收到一份来自海外的快递,寄件人是沈母。小圆打开箱子,里面是少年赤热的爱意。厚重的日记,泛黄的照片,往返的机票,精致的礼物装了满满一箱。

小圆才知道,原来他偷偷回来过那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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