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紧锁:“那江策言前日又宿在了柳河坊,他绝非许姑娘的良配。”
“两人婚期在即,他竟还如此行径,殿下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许姑娘跳进这个火坑里吗?”
在李清晏的印象中,薛怀希一向是温和沉稳的性子,两人相识一年多,她还从来没见薛怀希这样失态过。
而他口中的许姑娘,便是江策言的未婚妻,许知意。
李清晏没有立刻表态,若真如薛怀希所说,凭她与许知意自幼相识,也不可能看着许知意跳进这个火坑中,不过两人现在不在一处,这件事处理起来还是个麻烦事。
她沉吟了片刻,斟酌道:“此事我会修书一封告诉知意,,不过此事还是由她自己做主,我不会过多干涉。”
薛怀希闻言也明白其中的意思,点头道:“如此便足够了,我只是不能看着她一无所知、欢欢喜喜的嫁给这样的人。”
他垂眸,放下了手中的骨瓷杯子,才恍然察觉自指尖传来的刺痛。
“你找我应该不止这件事吧。”李清晏打断他的思绪再度开口问道。
薛怀希这才回神,他站起身端端正正的给李清晏行了一个大礼:“我今日是来辞行的,这段时间多谢长公主殿下的照拂,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对此,李清晏早有预料,薛怀希与柳舟年不同,他是江南一个大族的嫡长子,只是母亲早逝,父亲没几年就娶了一位续弦,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薛父逐渐便对薛怀希少了关注,等到继母生了儿子之后就更深了,虽在物质上不至于苛待,但也到了几乎出了薛家便没人知道有薛怀希这么个人的程度,不过他们之间倒也一直算是相安无事。
直到两年前,薛父手中荫官名额还没定下人选,便突然离世,继母为了自己儿子盘算,便联合族老将薛怀希赶出了府,这对薛怀希来说也没什么,他本也没打算去争那个八品下的荫官。
但继母却明显是狠下心来要对薛怀希赶尽杀绝,薛怀希来不及联系外祖家,险些被害死,正巧被李清晏撞见,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被救后他早已联系上了外祖家,迟迟没有动作不过是为了不给李清晏添麻烦,现在除了江南的地界,薛家的手绝不会伸得这么远,正是离开的好时机。
是以,李清晏颔首道:“准备什么时候走?”
薛怀希抬首,一向温和的目光此时十分坚定:“今晚便走。”
“这么着急?”李清晏有些惊讶,转而想到薛怀希经历的事情,又觉得能理解,任凭谁遭遇这样的事情也都一刻都等不了。
薛怀希明显察觉到了李清晏的想法,但对于自己着急离开的原因并没有解释,只是浅笑着地处一个玉佩,道:“殿下以后若是有事找我,不便明说的,有这玉佩我便可之道了。”
闻言李清晏没有推辞,抬首接过了玉佩,两人相识不过一年多,李清晏深知薛怀希的心机手段,有这样的人的信物是一件好事,而且李清晏对薛怀希有救命之恩,尽管她不图回报,却也知道能够回报什么才是能够继续交往的信号。
“那便祝你心想事成,万事小心,若有需要可以随时去找时柏。”
湛芙一直在门口候着,薛怀希一走,她便进来了,将那枚玉佩妥善收起来后便问道:“殿下现在要就寝吗?”
李清晏修剪正齐的指甲点在实木桌子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道:“先备水吧,我出去看看。”
晋城富庶,驿馆却修的不大,甚至有几分破败的意味,青蝇卫将驿馆上下都搜寻了一边,里里外外都换成了青蝇卫的人,是以李清晏便没用湛芙跟着,独自走在驿馆的长廊中。
她纤细的手指抚过染尘的墙壁,脸色隐在昏黄的烛火中叫人分辨不清。
“晋城。”明艳的声音染上一层薄怒,但却没有几分是真的对着晋城的。
她知道这晋城看着富庶,实则是如同吸血虫一般,吸附大楚的财富,搜刮民脂民膏,养着只知道享乐的蛀虫。
但晋城不是一个小地方,虽然偏僻却也足够重要,朝廷却对此地发生的事毫不知情。整个大楚占地几凡,还有更小的地方呢?
若非是因为应对谋反之人,使得皇帝放不开手脚,怎么可能会让这帮子人成长到如此地步?看来揪出谋逆之人刻不容缓了。
不知不觉中,李清晏慢慢停下脚步,素手紧握成拳,修剪平整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
“殿下。”
低沉磁性的男声自身后响起,李清晏恍然看向来人,暖黄的光线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也带出了几分温暖柔和的意味,一身利落的黑衣更显得身姿挺拔。
“在做什么?”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目光扫过她身侧紧攥着的手和墙壁上的痕迹,最后落在她的脸上。
她被迫仰头直视宋怀瑾,却险些深陷在他寒潭一般的眼睛中。
李清晏抽回思绪,偏过头:“没什么。”攥紧的手悄然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