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京的仪仗做的贵而精,行宫门前浩浩荡荡的聚集了上百人的队伍,不可谓不用心。
李清晏所乘坐的这辆马车几乎不能称作是马车,它的大小快要比上寻常人家的厅房了。
正方的格局,织金的布料覆盖在外头,四角缀满金玉之物。
远远看过去如同仙宫来的座驾,是任谁来了都要感叹一声奢靡的程度。
而在这车架中,装饰布局更是十分考究,最显眼的便是矗立在正中间的那只双耳的金镶宝石香炉。
以此为界将车架分成了左右两个部分,自车顶垂下来月白色云香纱使得这两个部分更加的泾渭分明。
两个部分不互相干扰,却又不遮挡光线,透过这云香纱能隐约的看到人影,这是宋怀瑾那枚龙符出现之后底下人连夜想出来的法子。
从江南回京都,快马仍需九日。
长公主金尊玉贵,一路上必然经不起颠簸,负责赶制的工匠半点不敢怠慢,力求精致的同时还要保证舒适性,好叫长公主在赶路过程中也不觉得身体疲乏。
好歹李清晏虽身份贵重,却并没有养着一副娇气的身子。
当年勤政帝还在的时候带着她微服私访,她便是一路上扮作男子装扮,只骑马不坐轿,也未曾感到不适。
如今有这车架,九日的路程少说也要半个月之久,更是没有身体疲乏这一说了。
车架中还备了不少供消遣的话本和小玩意儿,以及新鲜的水果茶点。
今日清晨才下过雨,此时日头不高,正是凉爽的时候,李清晏此时穿着水蓝色的广袖衫裙,踢了鞋子窝在榻上,正看着一本灵异志怪的话本。
她眼眸低垂着,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打出一片阴影,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却不见她手上的书翻上一页。
良久,李清晏有些懊恼的将手中的书倒扣在小几上,坐直了身子,挑开车帘妄想队伍最前面马背上的那道身影。
正是宋怀瑾,他身为礼部尚书,得等到出了江南的地界才会与她同乘。
视线中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正回首看过来,李清晏飞快地放下了手中车帘,抚住自己狂跳地心口。
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她出身皇室,自诩对情爱一事也算看得透彻。
那不是什么能随意沾染的东西,她见过太多为情所困的女人,那些年轻美好的容颜,往往因为爱而不得或是爱人的冷落活得痛苦万分。
困在那四方的皇宫里,互相之间斗得你死我活,为此蹉跎一生。
所以她早早就告诫过自己,一生一世的爱情誓言听不得更不能信。
于是在面对少年热烈又真挚的情感时,她选择无视或是逃避,但现在却貌似避无可避,这不免让她觉得十分恼火。
而在队伍的最前端,元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家公子的脸色。
自从在回京的队伍中看到了那一众面容清秀的郎君,自家公子的脸色便阴沉的能滴出墨来。
原本按照计划,出了江南的城门,公子就该去到长公主殿下身边伴驾的。
可这都走出好几里地了,宋怀瑾却还是稳坐在高头大马上,未曾有半点动身去车架中的意思。
元嘉不敢说话,但随行的官员却是没有顾虑的。
就比如官职不大不小,家中有人撑腰,当个二世祖拿着俸禄混饭吃的白鸿之。
他驱马上前,笑眯眯的开口:“宋大人,您的腿伤还没好,眼下已经出了江南几里地了,还是尽早道马车上修养的好啊。”
说着他又略有些尴尬的抬手摸了摸鼻子。
“也好叫下官们也休息一下。”
随行的官员们大多都年岁大了,走了这么长时间,现下日头高了,逐渐炎热起来,众官员肠子都快颠出来了。
此时白鸿之站出来说话,可谓时说到了他们心坎上,具都不约而同的附和。
烈日阳光下,宋怀瑾额头上凝聚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身上有伤,并不比他们好受多少。
只是想到后面那一众名为面首的郎君,他心里便憋着一口气不想再此刻见到李清晏。
见他不说话,官员们脸都快涨成了猪肝色,一个劲的朝着白鸿之使眼色。
“大人您这样兢兢业业,实在叫下官佩服,可是下官能吃得消,他们可是快吃不消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宋怀瑾再不回去休息就有点不太尽人情了。
宋怀瑾的视线不懂声色的扫过这些人,见确实如同白鸿之所说,便朝着白鸿之拱了拱手道:“多谢白大人提点,是我思虑不周,诸位尽可自行到马车上休息,不必顾虑我。”
他面色如常,未曾有受到教训的难堪之色。
白鸿之比他虚长几岁,手中折扇在身前一摇一摇的:“好说好说。”
但宋怀瑾话是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