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问的话已经问完了。
金絮起身,拍了拍搁在臂弯处的嫁衣,抖落上面的风雪。
她回眸,在一众墓碑中找到了最精致的那座,墓主人生前是个很爱漂亮的姑娘,叫照雪青。
“喂。”阿银想说什么,又忍了忍。
金絮走上前,将这件嫁衣物归原主,轻轻披在了墓碑上面。
坟前祭拜的茶点和果子已经不新鲜了,连一束浅黄色的腊梅花都凋谢了。
她竖指聚气,轻拂而过,青绿色的灵力洒下,梅花又重开,透着清冷苦涩的香。
法术竟然没有失效。
她盯着指尖问阿银:“我这么厉害的吗?”
小猫撇了撇嘴,她是异世之人,不被规则约束,既死不了也杀不了书中的人。灵力还在,不过是慕长玉之前渡给她的那些。
少年让它假扮系统,指使金絮来刺杀,无论成功失败,他都给她灵力作为奖赏。
只是这些,慕长玉不让说。
阿银望向远方,小声道:“我隐隐感觉,他可能又要成魔了。”
“什么?!”金絮单手掐住小猫的耳朵,把它拎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她如此淡定,是以为慕长玉听她的话,从照月白手底下跑了。
阿银顺势跳进她怀里,耷拉着耳朵,“我以为你知道。”
以为你明白,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你“死”了,他也不想逃了。
金絮抱紧小猫,低声道了一句傻瓜,没了她就不能好好活了吗?
阿银抬头看,骂归骂,少女的眼眸分明是笑着的。
墓碑旁只有死人没有刀剑,金絮只能跑着去救人,她随意挽好宽大的衣袖,卸掉多余的发饰,绣鞋踩在雪里,向山下跑去。
褪去嫁衣后,少女内里只有一件单薄的青衫,和她浅绿色的发带一起,在寒风中摇曳。
她是茫茫白雪中,唯一一点春色。
*
山门前,无数火把围成圈,亮如白昼,被困在中间的两人背倚着背,面色紧绷,如临大敌。
百晓生压抑着咳嗽,皱眉道:“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
“信誓旦旦跟我保证,你的迷药连猛兽都能放倒,何况区区几个修士。”
“就这?”
被点的人也很委屈,林远兮快速擦去额间的冷汗,道:“这也能怪我?”
“他们不是人啊。”
那些将二人围困起来的弟子,看似鲜活,实则都是傀儡,不受迷香影响。
用照月白的话来说,他的傀儡可比他的弟子忠心多了。
人会背叛,傀儡只会服从。
用来看门最合适不过。
火光明亮,影子也就无处遁形
,林远兮发现,再真的傀儡,它的影子和真人的影子也是有区别的。
单薄的纸片和人的血肉终究不同。
傀儡们看似不怕火,就真的没有其他弱点了吗?
思索间,百晓生又问道:“磨磨蹭蹭,还打不打?”
一个也打不过的小王爷抬手握拳,响亮道:“打!”
我跟你们这些傀儡拼了。
……
山林上空,有乌云蔽月。
牢房里的魔气越卷越浓,仿佛要将盘腿坐在地上的少年吞噬殆尽。
他脸上的妖纹愈发分明,变成了暗红色,而他身上的伤口,吸纳黑气后竟然肉眼可见地快速恢复。
慕长玉耳边又响起心魔的声音。
“对,就这样。”
“将天地间所有的混沌和邪恶都为你所有。”
“凌驾于一切规则之上,众生不过蝼蚁,唯我独尊!”
“慕长玉,认命吧。”
“杀戮,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叮——”
系在少年颈间的黑绳断裂,绣工粗糙的护身符里,跑出来一枚暗金色的铜钱。
铜钱坠地,伴随着一声脆响,将铺天盖地的黑雾驱散,迎来一丝清明。
少年突然睁开眼睛,妖异的红色慢慢淡去,他竖指结印控制住乱走的灵力,余光扫过那枚山鬼花钱。
魔性是母亲赋予他的血脉,铜钱是正道父亲压制他的手段。
正与邪,也曾相爱相杀。
而他醒过来,并非父母的暗中较量,而是朦朦胧胧间,有少女的脸庞洁净如春雪。
她笑时如云絮一般轻软,同他道:“莲花寓意重生,希望你平平安安,长长久久。”
“慕长玉,你不是没有用的东西。”
“你是人,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向我许愿吧,就当祝你生辰吉乐。”
“慕长玉,你别死……”
少女的声音空灵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