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开到机场差不多需要两三个小时,一群同龄又同校的学生凑在一块儿很快就没有刚见面时的拘束和腼腆,起哄着喊人表演节目。
闹腾了好一会才消停,几个男生便扭在一块看昨晚没来得及看的球赛,女生们贴着耳朵说小话,或是兴致勃勃地讨论想追的演唱会。
到了机场,丁老师带着十几号学生一起拍了张大合照给群里的家长们报平安。
林夏站在第二排,穿着淡米色的长袖,胸口有一只在吃胡萝卜的兔子刺绣,在一众穿五颜六色短袖的同学之中莫名突了出来。
杨嘉站在和她对称的另一侧,两个人都没有笑。
多年之后,林夏抚着这张合照中的两人,那时的他们,是多么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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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樟宜机场中转,林夏因为一路未曾合眼显得脸色有些苍白,拒绝了和其他女生一起去逛免税店的邀请,一个人缩在机场走廊的长凳子上假寐。
已是凌晨两点多,机场透明幕墙外隐约的树影和指示灯光柔和地打在林夏脸上,给她添了一点生气。
一阵气息略过,短暂地遮蔽了外部的光线,林夏意识到有个人停在她面前,很短的一瞬。当她又昏昏沉沉了一阵睁眼时,人早已落在了她右边隔两个的凳子上,抱着本书在读。
是杨嘉。
虽然林夏只能看到半张侧脸压在半长的黑发下,但她早已通过那几面之缘熟悉了他的身型。她在认人这件事上一向很有天分。
可能是盯着右边那人的时间有些过久了,林夏意识到时杨嘉的目光已经对上了她的视线,没有任何情绪,但比以往时间都更久一点,随即又低下头看书。
林夏匆忙转回头,耳尖泛起一点可疑的红色。“该死,他不会以为我是个花痴吧。”
机场中转的人不多,往来的脚步大多匆匆,往复不停,只有林夏和杨嘉两人静坐在长凳上,好像世界都如常流转,单单抛下了这二人做个圣洁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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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你好点没?我看你脸色怎么还是那么差。你看我新买的口红,你试试。”购物完的小科一把拍住林夏的肩膀,让她试试色号,视线同时注意到杨嘉在专心看书,有些惊讶,“杨嘉,不愧是我们的大学霸,出来玩还看书啊,你看的什么?”
林夏本以为男生不会理睬,印象里他一直很淡漠,不太爱搭话,结果三个字立刻就飘了过来,“红楼梦。”
居然还是四大名著,林夏忍不住要给他贴上个老学究的标签,无意识地去看他。
杨嘉说话时并没有转头,但此刻却意外地看过来。
今天视线究竟要撞上多少次啊,这人怎么总是在这种时候回头看,这不摆明了我是花痴吗,不会已经进阶为流氓了吧...但我只有视线骚扰...我也没有故意要骚扰他啊啊啊...林夏的内心os响得差点外放,加上面部逐渐上升的温度,实在是要落实自己的身份。
杨嘉适时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恢复继续看书的姿势之前,林夏似乎瞥见了他脸上可有可无的笑意。
从樟宜机场起飞,一路在云层之上,林夏穿着长袖也冻的抖抖索索,偏偏全熄了灯让乘客休息,看不见乘务员的影子,林夏只好尽可能缩成一团,使劲靠住棉质的座椅。根本睡不着,这一路实在是煎熬,好在迷迷糊糊了几个钟头之后,飞机终于落地了。
这是林夏第一次来A国。新世界温暖光明地怀抱着每一个人,阳光璀璨而细密,大家都忘却了旅途漫长的疲惫,叽叽喳喳地拍个不停。
从行李箱里拽出冬季大衣之后,单薄的年轻人们瞬间变成了一群企鹅,谁让暑假正值南半球的冬季,免不得要臃肿狼狈一点。
坐上去往交换学校的大巴车,所有人好奇地扒着窗户向外看。
几乎没什么高楼大厦,平矮各异的房子错落地种在土地上,植被也不尽相同。很稀疏,很平和,很温柔的地方,没有那么拥挤,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要脚步匆匆才能生活。
林夏并不在意,她只是把刚买的矿泉水靠近窗户举着,阳光透过塑料彩纸变化成七彩的霓光照在身上,假装自己是个魔术师。她一直是这样,想得不同,有一个只有自己能懂的世界。
不到一个钟头,大巴车就停在了一处宽阔的绿地旁边,用围栏包裹着。绿地的尽头有好几座灰红色的建筑,造型并不规整,还有些简单的运动设施,能看到有人在玩。
“同学们,我们已经到维多利亚中学了,大家收拾收拾准备下车吧,我们就正式开始交换生活了啊!”
一群金发、棕发、黑发,肤色也各异的老师、学生就站在门口,笑着朝车上的人挥手,学生们便也加快了速度赶忙下车和他们问好。热情地打完招呼后,所有人被带着参观了整座中学。
风格自然和附中迥异,建筑大多只有两三层,但占地面积很大,教室的桌子椅子也大多是很多个圆圈,墙面上贴满了各种课程的展示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