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总是没好事。
这是恒定的真理。
虽然早在当初搬来这里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个麻烦还是大大地超出了你的所有想象。
不……不对……
在拉着家当被交头接耳的左邻右舍用看新受害者的眼神注视,听了一耳朵前几任住客是变得有多么疯疯癫癫最后被怎么抬走的窃窃私语后,还是没将这房子的可疑之处放在心上,怎么想都是你自己的问题……
你捏着画纸,一脸目死,指尖的力度在不知不觉地加重,“嘶拉”一声,画纸便被你不小心扯出了一条裂缝。
你本人还没对此作出反应,一只血淋淋的眼珠子便滴溜溜地打着转,出现在了那条狭窄的缝隙之间。
与此同时,你背后的某处传来了一个兴致勃勃的声音:“小织小织,这里裂开了哦~”
你:“………”不是很想面对现实。
为什么呢……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世界上真的会有鬼啊?!
当初怎么就被这跟不要钱似的房价给迷了眼花光所有的积蓄买下了这鬼地方呢?这还不如继续抱着心爱的小画板浪迹天涯自由快乐地睡桥洞啊!!
……都是贫穷惹的祸——不,都是贫穷的艺术惹的祸。
你心中淌泪,面上却熟练地无视了那只凭空出现的眼珠,只面无表情地将开裂的画纸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
“诶诶~~不要了吗?不是快画完了吗?明明画得那么好看呀!虽然裂了一点点,但我觉得补补还能用的哦?是缺材料吗?可以试试我的血和骨头哦?会很牢固的哦?”
啊———爬啊———你是什么和我关系很好的合租者吗———!
对方见你不理他,得寸进尺地试图将湿乎乎的眼珠子从裂缝里挤出来,把自己挤得变形掉酱也不在乎,只自顾自地将残缺的眼球弯成了月牙状,任由仍埋在缝隙中的根部似的视神经牵引着自己摇来晃去,用那副坑坑洼洼的模样在你面前快乐地刷着存在感。
——很辣眼睛,很想自闭。
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
……一开始,是窥视的视线。
你搁下画笔,疑惑地四处张望。
自搬来这间当地小有名气的鬼屋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你一直适应良好,什么常见的半夜异动,诡异声响之类的一概没有,习惯了风餐露宿的身体的睡眠质量更是得到了质的飞跃,每天都神清气爽。
只是……总有种被谁注视着的感觉。
但你刚住进来的时候就谨慎地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设备。而这栋老式和屋虽然墙壁上有不少裂痕,却都没深到连通房屋内外,邻居更是隔了一个荒败的小院。
所以应当是错觉……?是来到陌生环境的你神经过敏了?
你犹疑地将注意力移回画布,余光划过墙壁一条蜿蜒扭曲的裂痕,幽红的色泽一闪而逝,伴随着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
“……?”你诧异地望去,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遍布四周的裂缝像是绵延的蛛丝,附骨之疽似的一道道侵蚀着墙壁和天花板的空间,如同这间年久失修的老屋的沉疴。
这样的裂痕里藏点什么虫子老鼠之类的也不奇怪吧,你靠近那些裂痕,迟疑着往深处望去。
黄昏的夕阳自模糊的窗外斜斜注入,但眼前狭窄的裂痕却似乎深不见底,仿佛注视着未知的深渊。
真奇怪,你想。
你很确定外墙并没有这样的裂痕,它们不可能有多深的,但你确实望不清底。
是距离不够吗?应当再靠近些吗?将眼眶贴上这陈旧的墙壁,尽可能近地望进这幽深的黑暗,是否就能看清这诡异的隙间了呢?
你恍惚地望着那片浓稠的黑暗,注视得久了,仿佛就产生了蜿蜒的缝隙流动起来的错觉,暗迹似溶解于水的颜料般缓缓回旋,像是拥有了生命的漩涡,拉扯着、吸引着你的目光。
你不由自主地向着那片黑暗靠近,渐暗的天色被你甩在身后,你像是被引诱了似的,一点点远离了昏暗的阳光,步入幽静的黑暗。
——不对劲,哪里不太对。
你缓缓地将脸贴上冰冷的墙壁,寒意使得昏昏沉沉的脑子浮现了转瞬即逝的思绪,但为时已晚。
你的双眼直直望向了裂缝深处,正对上了一双大睁着的猩红眼眸。
“你·好·呀~”
从身后的角落,传来了轻快而陌生的声音。
……
…………
声音:“=v=?”
你:“……”
你和那对血眸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啊呀?奇怪,好安静啊~”
——怎么回事,你没磕药啊,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出现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