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经历了万般艰难险阻,他终于还是停了下来,依依不舍地放开她。女孩鬓边的发丝凌乱,小小的嘴唇似乎有些充血和红肿,唇边还有晕开的口脂,她轻声地呼吸,大大的眼睛亦随着呼吸闪动着,使她显得妩媚异常。
不可思议。亓珵暗自心惊。自幼相伴长大的女孩,何时已经生得这样美,美得近乎罪恶,令他难以自持。又或者,他只是一直在克制着自己,不要太注意她,不要去靠近她,不要……
她心思不定,凡事又不喜言明,难以捉摸,让他永远拿捏不准。
就如同她的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看似清澈见底,可那不过是深渊表面的浮光。
就在他茫然想着这些的时候,汝安的手动了动,她的手腕还被他握在手中。
“你能安分些吗?”亓珵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怕将她从如此乖顺的状态中惊醒。
汝安神思还有些恍惚,听了他的话,果然乖乖地不再动了。反倒是亓珵无奈地叹声气,松开了她的手腕。
一时间,他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我那时……”汝安忽想起,失去意识之前,好像就已经看到了亓珵。
“你差点被恶人掳了去……”今晨,当他听说她去赴郡主的邀约时,心中便隐隐不安。他曾听闻郡主对她心存不满,想来今日邀她定不是出自友情。尤其当听说设宴场所定在城外时,便愈发肯定事情一定不单纯。他私下叮嘱荼青,一定要盯紧汝安,若有异常,尽快想办法告知他,而他一直守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在庭院中,他远远地望着她。在他们面前,灯火璀璨成河,人潮喧腾如沸,唯有他和她,站在稍远离人群的地方。他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后退,直到身影隐没在密林中。
汝安,这就是你所说的?
你想离开,想从这一切中脱身?
“从今日起,你就待在房中,不要出门了。”亓珵背对着汝安,他的声音在汝安听起来,并不冰冷,甚至还带着诱人的温度。
可是亓珵,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若我想走,你可能拦住?”汝安看着亓珵的背影,幽幽地问他。他没看到的是,汝安唇边,还带着一抹笑意。
“你试试看?”亓珵猛然转身,死死地盯着汝安的眼睛,他的眸中有锋芒汇聚,终于铸成利刃。
“你尽管逃,看我追不追得回?”他瞪红了眼睛,指间用力戳进掌心。
就在刚刚,他见汝安被人掳走,便迅速闪入密林中追上去。追出不远,便有黑衣人向他袭来。他躲避着攻击,甩出袖弩,将黑影一一击杀。
直追到山崖边,掳走汝安的人,见无路可走,便威胁亓珵,若不放过他,便要将汝安扔下山崖。
亓珵连眼都未曾眨一下,一箭射穿那人的咽喉,就在汝安跌下山崖的一瞬间,飞身上前,将她重新拉回自己的怀中。
那些伤痕和刺痛,仿佛在此瞬间自愈,他看着怀中仍在安稳呼吸着的女孩,只感到几乎冲破心扉的欣喜。
回到眼下,他的神情重新变得柔和,“当年在觞山,还没有能从我手中逃走的猎物。”
女孩的目光中有些许颤栗,被紧盯着她的人尽收眼底。
没错,就是这样。
惧怕我,顺从我。
然后,别离开。
只见女孩,缓缓将手探入发间,取下一枚发簪。那是还在觞山时,他为她做的那个……
替代品。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听闻,阿深要回来了。”汝安缓缓地摩挲着木簪,由于一直带在发间,木簪颜色发黑,泛着一点光泽。
突然,一声脆响将寂静的夜晚撕裂。
亓珵一时恍惚,还以为这声音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的。
汝安摊开手,断成两截的木簪静静地卧在她的手心,上面似乎还带着些许血痕。
“猎物或许逃不出你的掌心,”汝安将其中一截沾着她的血的断簪一点一点地戳进亓珵的发髻中,“但它可以选择奔赴他人的牢笼。”
3
一滴泪从阿玘的眼角滑落,直坠入一个人的掌心。
正为她理发的亓珵,因这突然的一滴泪怔住片刻,随即他有些惊异地向旁边看去,贺兰箜亦在注视着熟睡中的女孩。
“她许是又想起了什么。”贺兰箜轻声说。
亓珵重新看向阿玘,只见她紧皱着眉头,泪水如断裂的珠链,不住地坠落。他有些慌张地为她擦拭着,可不出片刻,泪水已将他的衣袖濡湿一大片。
“她现在很痛苦,至少她的身体,真的耗不起了。”贺兰箜神色凝重,那几乎未被年岁侵蚀的面孔始终笼罩在阴霾之中,“你若爱她,又为何不救她?”
亓珵哑然,“若她愿意,我何尝不能?”
“你又怎知她不愿?”
亓珵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