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出一丝微弱的呼吸。
“恶毒的女人呀——你这恶毒的女人…你不会有好下场——…”他蜷缩在地，低声喃喃，浑身不住发抖，牵着袍子去掩盖自己身上的淤青，屈辱的泪水从他的双颊缓缓淌下。
“老东西——以后要是再敢骗我，你就会被活活打死，听见没有？”
她的嗓音一反前态，变得异常温柔。那些经常伺候她的仆从们都明白，这种温情是杀人的讯号。
堂·克洛德不发一语。他浑身没有一点气力，只能一边痉挛、一边发出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好了，你们几个出去吧——”
艾斯美拉达扬了扬手，示意几个打手出去，只留下两旁掌灯的仆人。
她听见他的呼吸声、悲凉的哭声，随着烛火晦明流变一次次地涨落——她漠然俯瞰着这一切，并不同情他。她对于险情天生有着敏锐的嗅觉，她知道要是不把他给抓来，这种遭际迟早就该由她承受。
天真的老东西。她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划过一丝谑笑；他在象牙塔里面关了太久，她要让他看看真正的世界。
“你想不想走？”
姑娘笑嘻嘻地问，随后抬起脚尖稍稍试了一下，确认他还能翻身。
他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不说话？看来是不想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脚、用鞋尖轻轻划过他的下颌；她把他的脸给拨到自己这边，饶有兴趣地端详着他的窘态。
“难道我说我想走，你就会真如我愿、把我给放走吗？”主教代理终于动了一下，他扯了扯嘴角，一种嘲弄的苦笑浮现在他脸上。
“嗳，你变聪明了——”
她摇头，啧啧叹息。
“记住了，”没过一会，她就重新收起惋惜的神情，眼睛里流露出凶光，
“把握好你聪明的限度——我喜欢聪明的人，但我不喜欢太过聪明的人。”
“…好。…”
他异常恭顺地应着——倒不是因为心悦诚服；这教士是个惜命汉，他怕自己再不听话，就被会这群人给活活打死在这鬼地方。
他躺在地上，抬眼悄悄窥视着她：他只觉得她整具身体都模糊在阴影里，那张动人的脸此刻也显得那样可恨了。她那鸦羽似的头发、流光婉转的黑眼睛曾给他带来多少遐想，如今却尽数化成泡影！——那一记清脆的耳光打醒了他，令人疯狂的激情也随之烟消云散了——真是个歹毒的巫婆，他竟然妄想着和她安恬归隐、寻欢作乐的生活。
“你的养子说你叫克洛德·弗罗洛，担任若萨的主教代理。”
她吃完盘子里的樱桃，慢条斯理地用白绢擦拭着手指缝，用一种猫似的妩媚声音说着——这表示她此刻心情很好。
“…是。”他说完以后，下意识对她的话语警惕起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别急，克洛德。”
她笑眯眯地俯瞰着他头发花白的脑袋，
“你以后就会明白了——你才三十六岁呢，不清楚也是很正常的。”
主教代理平素最爱讥讽那些头脑庸俗的贵族，他立刻就觉察出了这句话里的嘲弄意味。
“姑娘，你还很年轻。”他板起脸，用一种严峻的口吻劝她，“你知道巴比伦是怎么灭亡的？——行.淫、享乐、牟取不义之财——这就是你和你的同伙们正在走的路。你应该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开始走向败亡了——你这种举动会招致灾祸呀！祈祷、赎罪，你还有希望——…”
他说着，抬起头去盯视她的眼睛：这一举措把周围的仆人们全都给吓了一跳——她上个月发起怒来的时候，可是一次杀死了十二个仆人。
“第一，你最好把头给低下去，把视线也敛起来——你没有资格看我的眼睛；
第二，不要猜我的年龄；
第三，把你那套好笑的官话也同样收起来，等你入土的时候，再留给你自己慢慢享用吧。”
他不顾她的回应，继续激切地大声讲：
“我有一个弟弟，他跟你差不多年纪，在托尔希神学院读书。他逃学、斗殴、酗酒、宿娼、咒骂上帝，但我感觉你比他还要更加无药可救！姑娘，你读过书吗，理解了书中所讲的真意吗？——即使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的存在，也总该信奉科学！我现在对你仍存有信任，即使你绑架我、无缘无故地打人，我也相信你是个有望改邪归正的人而不是女巫！姑娘呀，回归正道吧！你还这么年轻，生命的光焰就这样黑下去！——…”
她瞥了他一眼，眉头越皱越深，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
“区区一个囚犯也敢这么多话吗！？——”
她抬起脚，猛地踹上主教代理的脸，直接把他从台阶上给踢了下去。堂·克洛德骨瘦嶙峋的身体磕在石阶上，撞出一声闷响；他跌倒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哼叫，不动了。
“你说你还有一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