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缓了一会儿后,教官又吹响哨子,让他们集合。
等桑榆到的时候,教官已经开始发怒了:“你们看看十五中队挺好的吧,你们站的什么玩意!”
桑榆偷偷瞥了眼前方,十五中队的同学站得整整齐齐,特别是女生,腰板挺得忒直。正前方站着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他的黑发凌乱,军帽被他拿在手里,鬓角微湿,汗珠随着他的走动顺着面部轮廓滑下,滑过凸起的喉结,最后末入到衣领中。袖子被他挽在手肘处,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好看。
很帅,很刚毅。
但他是总教官。
桑榆依稀记得,无论什么事,教官都说是总教官说的,当时他们都恨透了总教官,而十五中队的同学们甚至经常和他们的教官说总教官坏话,那么,教官本人听到自己坏话是什么样子呢?
很简单,他笑了两下:“是啊,我也觉得他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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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结束的那天,太阳很大,总教官走上主席台后,全场爆发起了骂声。
“教官,你是不是疯了?”
“是不想让我们过的太好吗!!!”
……
十五中队的同学没想管,只是找着自己的教官,突然一声叫喊,打破了十五中队的安宁:“你们看!台上那不是我们教官吗?”
十五中队顿时爆发一阵叹息声。
“我靠!就说怎么每次和他说完总教官坏话都要加练,果然是总教官让的啊!”
“长这么帅总教官!?我不信!!!”
“不是!你说他是总教官?”
“他凭什么啊!?”
而站在台上的总教官微微笑了一下:“同学们,别说了把背挺起来!”
桑榆猛的回神,就见总教官嘴角扯着笑看着她,嗓音温和,但桑榆还是后背一激灵,不敢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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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想着想着就结束训练了,她准备喝口矿泉水,却发现一直拧不开,干脆就不喝了。
桑榆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热,她跑去厕所,打算上个厕所再洗把脸。
耳后隐隐传来几句话。
“妈.的,军训就不是人.上.的,累死人了!”
“我想回家再这么.上.得.上.死.人!”
“还要上晚自习!!!救命啊!”
确实累,桑榆拖着疲惫的步伐去上厕所,厕所里居然有人在哭,呜呜咽咽的,好像是在给家长打电话,说军训太苦了,腿快断了,舍友们都好冷漠,宿舍好破,食堂菜好难吃,还听到有个学长说她是绿青蛙,她要死了……
桑榆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刚冒出一个音,她就捂着嘴出去了。
桑榆高中毕业已经两年了,一中和记忆力没什么区别,只是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
云边花坛两面靠教学楼,一面靠走廊,还有一面是树墙,高大的凤凰花树姿态挺拔,树叶连缀一片随着晚风晃动,桑幼仰头看着树叶,又透过树叶罅隙看着天空。
八月底的白昼挺长,天还没黑透,她面朝西边,夕阳余晖被校外的居民楼遮盖了大半,桑榆陡然生出一股落寞,掺杂着迷茫。
重回高中,她难道要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再走一遍吗?
她不想。
可是她要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哪里有捷径可以走?
‘啪嗒’一声,桑榆惊了一下,迅速侧身看向声源。
昏暗的角落里站着一个身量很高的男生,他低垂着头,碎发遮盖了眉眼,瞧上去有些颓丧,修长的手指拢着根烟,没点燃。
桑榆往后退了两步,认出是谁后,迅速抬眼看向办公楼,确认没看到老师后松了口气,“你,你怎么在这儿抽烟啊?”
在云边花坛抽烟,这不顶风作案吗?但凡办公楼有个老师探头瞅一眼,基本上就完了。不怕被通报吗?不怕被处分吗?
周砚挑了挑眉:“没点燃。”
他原本是有那个打算的,但还没动,就见穿着绿色迷彩服的小女生走过来,趴在栏杆上就开始叹气,一叹就是好几声,比他这个高三生还愁。
桑榆惊讶的看着他,好半响才说:“你抽烟?”
“嗯。”周砚应道。
“叹什么气?”周砚夹着烟的手顿了一下问道。
桑榆抬头望天45度角:“我在想要不要跳级到高三?”
周砚没想到,会是这种回答。
刚上高中的小女生,叹气的原因无非就这么几种,环境陌生想家想妈妈的,九科太多学崩溃的,军训太苦受不了的。每年开学初,他都会在学校各各角落看到有女生哭,今年的哭完下一届接着哭。
新人哭旧人笑。
他还从来没听说有人高一一开学就想跳级跳到高三的。
周砚问:“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