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烟开车回到家，推开门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紧张的神经终于得到彻底松弛，紧皱一路的眉心渐渐舒展开，呆呆盯着天花板，生无可恋。
“小烟，相亲怎么样？对方还行吧？”赵美霞听到动静，擦了把手从厨房走出来。为了督促年近三十的女儿相亲，她打着帮慕烟改善伙食的幌子，私下里频繁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三十是道坎，再不嫁出去，慕烟就成老姑娘了。赵美霞心急，短短半个月就给慕烟安排了十场相亲，从国企员工到商业精英，形形色色的男人慕烟见了个遍，只得出一个结论:她还是趁早将赵美霞送回老家，结束自己非人的精神折磨为好。
慕烟缩在沙发里沉默，她不想开口总结今天的相亲心得，闭上眼睛装作没听到。
“问你话呢？这个不行的话后面还有几十多号人等着你呢。”赵美霞瞥了她一眼，叉着腰准备开始进行心灵感化。
慕烟早有预料，腾的一下坐起来，看着赵美霞毫不犹疑打断她的施法，一脸严肃地说道:“妈，你干嘛非要让我相亲？”
“我觉得总要有个男人照顾你。”赵美霞理由充分，再坚强的女人都有依靠男人的时候，嫁人是最好选择，不亚于第二次投胎。
“比如？”慕烟轻挑眉梢，捧着脸蛋等待母亲的回答。
“家里的灯泡坏了。”赵美霞信心满满说出一个理由，慕烟有些头疼，她亲爱的母亲大人着急上脑好像忘记了，从小到大家里的灯泡都是她换的，甚至厕所马桶都是她修的。
“咱家的灯泡都是我修的。”慕烟翻了个白眼，嘴角扯出一抹讥诮。
“你需要安慰的时候，”赵美霞不甘示弱，立即找到一个有力借口，挑挑眉，得意不已。
“我有你，还有郑好。”慕烟幽幽开口，如果仅仅是需要安慰便找个男人，那她还不如去找猫猫狗狗实在。
“你寂寞的时候，”
“我可以去找男模。”
……
赵美霞气愤不已，慕烟这个看不上，那个瞧不上，再拖下去她真的要成老姑娘了。
慕烟大获全胜，慢慢躺回沙发，对赵美霞闷声说道:“妈，我想休息一会儿。”
赵美霞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慕烟兴致不高，无奈叹口气，从卧室拿了条毯子扔给她。慕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眉眼弯弯，乖乖地说了句:“赵女士真好！”
赵美霞冷哼一声，白她一眼，转身回到厨房叮叮咣咣继续做大餐。
慕烟把毯子蒙在头上，压抑许久的感情倾泻而出，胸口沉闷得喘不上来气。
他回来了，不，应该说是自己回来遇到了他。造化弄人，相亲对象竟然是高中同学，还是喜欢了四年的高中同学。她以为把这份感情深埋于心底，不再打开便能蒙蔽自己已不再喜欢他，没想到封印着感情的玻璃瓶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摔了个粉碎，回忆倾泻而出。慕烟分不清是心碎还是玻璃破碎。只觉得胸膛空空荡荡，一度觉得好不真实。
见面的时候，她看见咖啡厅里坐着一个性子沉稳内敛的男人，狭长的眼睛看向窗外，脸上表情淡淡。几乎是第一时间，慕烟抬脚想往外走，男人预感到什么抬眸扫了她一眼，她感觉被机枪扫射过，浑身颤栗。
那目光似乎在质问她为什么当初要逃跑，没留下音信突然离去，独留下他措手不及。她莫名有些理亏，紧抿着唇，低下头朝着沈回的方向走去。自始至终，沈回都没再看她一眼。她拉开凳子坐下，有些尴尬不知从何说起。
“你什么时候来栗元的？”
“还钱。”
两人的话同时传来，难得有默契。慕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过了那么多年，他怎么还记得，记仇的本事见长。慕烟腹诽。同时心在滴血，隐隐作痛。
对啊，他怎么会想见自己，自己也不敢面对他。当初是他在两人快走到一起时突然冷战，当着她的面一字一句说道：“慕烟，你让我越来越讨厌你了。”没过半个月，她看到他发的朋友圈：一对男女在摩天轮下拥吻，配文“你是我最好的礼物”。慕烟合上手机，删除手机里打出的“生日快乐，你来学校门口一趟”，丢掉花和礼物，转身找到离沈回学校最近的酒吧喝了个烂醉......
慕烟不敢再去想，低着头开始漫长沉默。沈回看出她的心思，轻佻眉梢，嘴角浮现一抹讥诮:“我精读法律，记性比平常人好的多，慕小姐该不会忘了吧？”
慕小姐？慕烟将这三个字在嘴里滚了一遍，实在难以下咽。但她没资格过问，所有苦难委屈只能默默吞进肚子。她漫不经心地搅动着咖啡，想着怎么暂时搪塞过去。这段时间公司出了点问题，自己倒贴进去不少钱，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他钱，与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那个，可以宽限几天吗？几个月也行，几年当然更好不过了。”慕烟抬起头，嘴角扯出一抹生硬的笑容，小心翼翼询问。沈回平淡无波的脸表情越来越难看，慕烟咂咂嘴，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