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蒸新栗粉糕、一碗藕粉圆子、三块佛手酥、一碗荠菜虾仁小馄饨、半碗蟠桃饭,怕她不消化,拦下她不准她再吃第二碗燕窝粥了。
“我的好姑娘诶,才看了多久郎中,要让大爷瞧见你这种吃法,大爷得气死来。”阮嬷嬷抢下崔雪姬手里的筷子,用眼神示意小红她们把桌上的碗碟撤了,“二姑娘你要再传一回郎中,大爷会把我们这些椿龄斋伺候的下人都给发卖出去了,本来你这头被三姑娘、四姑娘害得破了,大爷杀了我们的心都有。”
崔雪姬也不想这些下人为难,既然不能再吃了,便出去逛逛园子、玩耍一番,比闷在屋子里强。
她用茶漱过口,又用玫瑰花汁泡的温水净了手,小红捧上一碗黢黑的药来给她喝。
崔雪姬皱起眉头,“我不要喝,一看这药就苦死了,喝进去刚才吃的东西都要吐出来。”
小红劝道:“二姑娘疼疼我们,您少喝一碗,我们就要多捱一顿板子。”
崔雪姬不忍,捏着自己的鼻子,硬灌下这碗难喝得让她想撞墙的苦药。
有丫鬟捧上七彩琉璃烧的糖罐子,崔雪姬含了一片雪花洋糖进嘴里,舌尖的苦意才散去些。
“二妹妹,我买了只雀儿来给你解闷。”
听外间来人说话的男音,不像是崔叙白的声音。
再听到丫鬟们都在唤“二爷”,崔雪姬见到进来的这位年轻公子,笑着唤了他声“二哥”。
少年面目俊秀,举止风雅,比起崔叙白身上那股清冷气,他看上去要亲切许多。
“二爷吃茶。”丫鬟捧了茶来。
崔浮生将手中提的金丝鸟笼给了小红,他接过茶盏落座崔雪姬身旁。
呷了一口茶盏中的极品大红袍后,崔浮生道:“大哥去户部衙门上值了?”
“嗯。”崔雪姬端详着崔浮生的脸,崔浮生是嫡母孙夫人生的,与崔叙白同父异母,却和崔叙白一点也不像兄弟俩。
“二妹妹,出去顽吗?今夜清水河那里有许多小娘子放祈愿灯。”崔浮生压低了声音,“沈十一郎也在那儿,你不喜欢大哥撮合你和他,不如你们二人见上一面,将话说开了。”
沈十一郎,这又是谁?
崔雪姬想了想,难道与昨日崔叙白要她做的事有关?
她道:“大哥撮合我和沈十一郎,定是有说法的。我要坏了大哥的事,怪责下来,是你担着,还是我担着?”
“能有什么说法?”崔浮生“哼”了一声,露出不屑的神情,“宁国公府沈家是皇后之家,大昭历代皇后多出自沈家。而我崔家血脉高贵,居衣冠十姓之首,几千年的名门望族。二妹妹你是庶出,却也勉强配得那沈家的十一郎沈皙之,但沈家后人中只剩沈皙之一个独苗,二妹妹你身子弱,必是不能承担沈家老太太、几房太太们多子多福的期望。我瞧着,二妹妹你嫁入宁国公府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上头的老太太、太太们这些长辈加起来就六七个,未出嫁的小姑子又有六七个,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大姐姐嫁过去倒可以,可惜大姐姐早已许了太子爷。”
听崔浮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崔雪姬心里头直打鼓,她这才十五岁的年纪,就要谈婚论嫁了,就算她身体强健,十五岁嫁人生子那也是很伤身的。
她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与崔浮生出去顽。
要见一见崔浮生口中的沈皙之,与他的婚事,肯定得搅和黄了。
她崔雪姬谁也不嫁!
*
清水河碧波荡漾。
河面上缓缓行驶着许多花船,花船内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还有男子交杯换盏的恭维之话、女子妩媚温柔的娇笑轻语。
崔雪姬、崔浮生乘着一叶轻便的小舟,小舟靠上一艘花船。
崔雪姬戴着帷帽,跟在崔浮生身后。
她进到船舱内,见里头正有一场私宴。
陪宴饮酒的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出身教坊司。
其中一个穿绿色衣裙的美人瞧见崔浮生领了个小娘子进来,打趣他道:“崔二郎你姗姗来迟,原是去寻佳人来打我们姐妹的脸了,不知这位小娘子是官妓、家妓还是私妓?”
不等崔浮生介绍自己,崔雪姬抢言道:“妾的家在素京城钓鱼巷。”
绿裙美人追问:“小娘子是哪家河楼的女史?”
“凤仪楼,李小凤是我妈。”崔雪姬依据她看过的史料胡编乱造起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船舱内的官妓都信了她的鬼话。
只崔浮生纳闷,风尘中事,自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二妹妹怎么比他还清楚?
崔雪姬要崔浮生将沈皙之指出来给她看,果真如她所想,是席面上相貌最好的那个年轻郎君。
她坐到沈皙之身旁。
刚一坐下,沈皙之撩开她帷帽下掩面的轻纱,将头伸进了轻纱之中。
一张俊俏明灿的面庞与她的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