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璟琛虽是个直性子,却莫名让人安心。
远处的大雁是成双成对,鹣鲽情深,她却没空欣赏,想着自己飘摇的境地。她问,“先生,可会守口如瓶?”
她静谧的凝视着他。
只是这姑娘,皮肤白皙,又方才掉过泪,眼睛微红,气质说不出的清艳。
风吹回来,褚玲珑就拿着帕子,半挡着脸。
男人想起昨夜里的云雨,站在眼前的半熟女儿家,说话之间都引得江璟琛止不住的遐想。
若是有一日当她得知口口声声的夫君,却是自个儿……又会当如何?
这女人出身渔家,身上存着的是一股侠气,做起事来也颇有些章法,全然不像是寻常闺阁家的小姐。江璟琛已经默默在心头存了念想,若是以后有机会,他必定会原原本本告诉她经过。
祈求她原谅。
如今,江璟琛只能披着师长的皮,好生安慰,“少爷迟早会明白少奶奶的好。”
留了人,褚玲珑不是想听这些安慰的话。她不是个娇气的,不然作为孤女早就在世道里混不下去。
也明白了个道理,她和夫君本就是跨越不过鸿沟的两种人。
她拧了帕子,攥在手心里,“夫君生气,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倒是先生过来的时候不该说那些话,火上浇油。玲珑书读得不多,也不知道这词用的对不对。先生,您是想让我们夫妻今后如何自处?”
她话语里全是维护罗徽,眼神刀子戳他的肺管子。
江璟琛他哪里受得了!
他不说话,像是在生气。
褚玲珑并没有这意思,先前碍于采莲的事,就已经对江璟琛很是过意不去。不如趁这机会,直接抖搂说开了,“先前误会先生,都是我的过错。我这里给先生道歉。”
说罢,细腰一软,对他行了礼。
江璟琛侧过身,不受,“少奶奶,这到底为了谁?”
大概,都有。
但,更多是见着夫君的那态度,替他道歉。褚玲珑,“我是夫君的妻子,是罗府的少奶奶。这些责任,是应当立起来的。”
“我倒是宁愿少奶奶嘴上服软,心里却是恨极了我。”江璟琛也清楚,这番火气是冲着他来。因他们的缘故,误伤了褚玲珑,手背到身回去教训的声音放低了,他舍不得,“我也不求少奶奶体贴。虽盼着,你能明事理,却也不敢想真让你低这个头。”
他说的太过隐晦,让她听着摸不着头脑。
褚玲珑暗自咬牙,她今日什么都看得真切。若是想与夫君和睦,就得和这人远一些。
“先生教训,玲珑求之不得。哪里还敢嫌?”
这话又是夹枪带棒。
也正是因为如此,男人才意识到这事情不像他表面想的这么简单。
“先前,少奶奶怎么也不肯与我好好说话,如今,却肯了?”
褚玲珑垂眸,“以前是不懂事,让先生笑话了。”
江璟琛却是操心,她为何忽然变了?老夫人安排的谋划,罗徽还不至于有胆子使坏。
那怕不是罗徽又说了些什么,自己的坏话?
恰好清明寺的老主持来府里,先去寻他问话。罗徽便受了刺激,褚玲珑这才被泼了茶水。
她其实也不是个好性子,温柔的主儿,全凭着罗徽是夫君的臆想,把自己塑造成端庄淑荣的贤惠样子。
只有他见识过她锋利的小爪子,时不时,会给你来这么一下子,作为警告。
他自己的人,做什么都得忍着,让着,宠着。
事已至此,作为男子,江璟琛断然没有和小姑娘置气的道理。目光看向褚玲珑,冷然的道,“少奶奶,我还是那句话,您先照顾好你自个儿。”
可真是,一张好厉害的嘴。
“我以为先生有一双什么都看透的眼,事实摆在跟前,你又何必装出油盐不进的样子?”
江璟琛,“这是你们之间的事私事。”
褚玲珑嘴间苦涩,可得把话说出来,“好赖一句,直接说明白。以后,求先生也别插手!”
说这么许多,他只剩下,心寒。
若,褚玲珑和罗徽是夫妻,那和他又算得了什么?
江璟琛本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不在意,却受不得,这女人把与他撇清的干干净净。又或许,是在怪她,为了争取罗徽的好感,把自己放在这么低得位置上。和他保持疏远的关系,用上这样的小把戏!
他可以纵容着她许多事,这件却是底线,眼神冷了几分,“少奶奶,你那夜把人留在书香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褚玲珑红了眼,仰着头,眼睫黑而湿润:“大约,您是在这府上唯一可以说上几句真心话的人,也不用担心江先生把今日的话出去。”
江璟琛喉头一热,现下,他只想捧起女人的脸,慢慢吻去她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