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问她,“你呢?指挥官?”
他把指挥官的手逐渐拉向自己,那只是下意识做出的行为,他甚至需要事后反思才能回想起这种行为所代表的含义。
此刻他只知道步步紧逼,寻求一个答案。
“指挥官,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了吗?”
“世界的真相,是愚人众的联盟?”
“还是女士的消湮?”
他顿了顿,凝视着指挥官的眼睛,她就这么低头趴在礁石上看着他,就好像他问的问题都是一个孩子青春期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阴郁。
他张了张嘴,勾起一个笑容,继续说:
“我知道了,”凯亚低声缓慢道,“你只是觉得,我们,全都是蝼蚁。”
他松开抓着指挥官的手,笑着等待一个恼羞成怒扇在自己脸上的巴掌。
指挥官眼睛里的确闪过了讶异,但是她没有因此愤怒,她就像是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样,在双手被解放的下一秒,抓住了凯亚的衣领。
期待中的巴掌没有如愿降临,仿佛一个会带来疼痛的巴掌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惩罚,指挥官给予的真正的惩罚,是一个冰冷的吻。
凯亚没有像大多数文学作品里一样,用闭眼来迎接这个本应享受的吻,他那只没有被眼罩遮盖视线的左眼看着指挥官长着一层并不明显的白色的绒毛的耳朵,很想伸手摸一摸,想看看那只红红的耳朵,是不是像它看起来一样滚烫。
他听到自己的心脏隆隆跳动,震耳欲聋,啸叫着就像龙脊雪山山顶千年不散的凛冽的风,是情更多还是欲更多他已经分辨不清楚了。
眼睛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遮挡,缝隙中隐隐透出一点月光,指挥官另一只还抓着他的衣领的手用力,把他拉向她。
凯亚闭上眼,方才那种从脊柱低端向上蔓延的痒意再次出现,这次包括颅骨都传递着这种想让人投降的痒,黑暗中是指挥官的呼吸声,她呼出的气息滚烫,喷洒在他的脸颊上、脖颈上以及他同样滚烫的耳尖。
嘴唇上的冰冷变得温热,凯亚的手在漆黑中摸索着,顺着坚硬而冰冷的礁石摸到了温热的躯体,他小心把她从礁石上抱下来。
拥抱一个人居然是这种感觉吗?
指挥官的嘴唇从嘴角一直滑到下颌,最后她把嘴唇落在发辫遮掩的脖颈,她恶趣味地拆开了他的发辫,微凉的手就这样纠缠着发丝最后抚在本就如遭电击般发痒的后颈上。
他下意识睁开眼,视线里还是遮挡视线的指挥官的手,他从模糊的缝隙中看到的除了落在她脸颊上的月光,就是她的手指。
“欢愉是一首自由之歌,我唯愿你们发自内心地讴歌它,然而我不愿让你们沉迷于歌唱。”
凯亚回想起指挥官当时说得那首诗,此刻他并不愿考虑这到底是不是发自内心,他只想歌唱,他只想沉迷于无望的歌唱。
他的身份注定让他忠诚、真心、使命和真诚不可兼得,但是如果有那么一刻,此时此刻真的有个地方,让他沉溺,让他沉迷,让他沉沦,那就就此沉沦吧。
凯亚把手背压在粗粝的礁石上,手心虔诚地托住了指挥官的后背,隔着轻薄的布料,他感受到了指挥官温热的后背,他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有心用自己的脖颈去迎接了指挥官的亲吻。
温热的亲吻压在脖颈上,克制、轻柔甚至还带着些理性,凯亚垂下头,用鼻尖摩挲指挥官的耳后,只期盼她此刻能和他一起沉迷于歌唱,但他所期望的掠夺般的亲吻没有如期降临。
掩盖在他眼睑的手掌松开,那只手最终安抚性地落在了他的头顶。
凯亚睁开眼,看到的是露出鱼肚白的海平面。
天亮了,未来遇到再美丽的月光都不会再是昨夜的月光,凯亚收回手,低下头,后背的长发顺势垂落在指挥官的面前。
她面色苍白。
欢愉是一首自由之歌,我唯愿你们发自内心地讴歌它,然而我不愿让你们沉迷于歌唱。
歌声再美,也无法永远沉湎于其中,指挥官拆了半边袖箍递给凯亚用作发绳,凯亚接过,熟练地梳起头发,笑着说:
“接下来要不要去龙脊雪山找我们的调查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