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她想了许久,也未能想个明白,于是便索性随遇而安。一开始她觉得,自己与活着的这个世界似乎有着以百年计算的时差,但渐渐又觉得,时差是可以缩短的,只要付出努力。
“五年之后,只怕半个山庄都是大嫂的人。”在给祁寒的书信里,慕云戏谑道。他简短的描述了正在筹划的新“政策”。在徐姑娘指导下种植的药圃明年计划扩大规模,把多余的药材拿去药市,又将是一笔新的收入。
祁寒放下信,想起妻子,唇边难得露出一抹笑意。
“甄姐姐!”徐忍冬从门外跳了进来。
“忍冬?”甄蓁惊喜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家里太闷了,我师傅一出门我就跑出来了!哎,庄里最近又有什么好事?老远就听见地里边干活边唱歌呢!”
屋子里的姑娘们都笑了,甄蓁只说,“东霆出庄去了,还有好几天才能回来呢。”
“谁要找他!”忍冬扮了个鬼脸,拉住她的胳膊来回看了看,“哎,甄姐姐,你好像越来越漂亮了!是不是祁大哥回来了?”
“徐姑娘难道看不出来?我们夫人今天化了妆呢!”小梅笑嘻嘻的抢道。上次夫人宣讲的时候化了淡妆,她们一致觉得好看,便常常撺掇夫人打扮。比起刚嫁进山庄的时候,甄蓁丰盈了一点,气色也好了不少,若是肯多花些时间梳发髻、戴珠钗,一定是个艳光四射的大美人!
“上回咱们庄上过节的时候夫人还唱歌来着呢!可好听了!”
提起那回,甄蓁又闹了个大红脸。那天她被这群死丫头们推上去,非要她唱一首才下来,结果她搜肠刮肚,竟然想不起一首熟悉的歌儿!磕磕巴巴的唱了半首红豆才算糊弄过去。“真是太放纵你们了!”
小姑娘们都嬉皮笑脸的,忍冬羡慕道,“多好啊!你们这天天都有不同的事儿做,天天都热热闹闹的,我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我想搬过来跟你们住,可是师傅又不同意。”
“徐姑娘赶紧嫁过来不就好了!”“对呀、对呀!”
被她们一说,忍冬脸也红了,恼道,“呸!不理你们了!都是甄姐姐惯得你们,越发没样了!”
看着一张张越发生动的脸,甄蓁十分欣慰。或许这才是自己真正渴望的:一座古拙朴实的山庄,一群简单真挚的人。再发展一两年,她想再弄个自由市集,教这些眼中开始散发着灵气的孩子们做买卖。若是能把外面的人也吸引来就更好了!她想起自己曾管理过的酒店,在山前做一家客栈,等小雁儿这拨姑娘们再成熟点,就可以交给她们打理。
远山青翠如滴。山谷里翻腾着的云堆里孕育着一场好雨。绿油油的庄稼长势喜人,祁寒离开的时候,它们还只是茸茸的一片嫩芽儿。她忍不住望向天边,他现在在做什么?走到了哪里?可也会偶尔想起她?连慕云都会不时找她商量,祁寒却从来什么也不说。像风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又突然在某一天回到她的身边。
这一场仓促的婚姻,如这座山庄一样,混合着泥土的腥与麦花的香。她不明白这究竟是婚姻的另一番模样,还是只是男女之间最初的模样?只是有他在身边的时候,日子总是过的飞快。待他走了,时间又仿佛慢了下来。
或许,应该生个孩子...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甄蓁自己也吓了一大跳!那是她从不曾有过的念头。事事都要比别人强,却又要时时提防。把每一个人眼里都点燃一把贪婪,然后看他们去争、去抢、去愤愤不平,好把自己朝那个“位置”再推进一步。突然有一天,甄蓁终于意识到,自己曾经拼命追求的那个“位置”,或许只是一座华丽的海市蜃楼,就像自己也曾许诺给无数下属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