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样的医术,都只能为我延命一年。谢景明,不要再浪费功夫到这件事情上了。”
他已认命。
沈妄川刚靠近,便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他挪到靠近谢景明一侧的凳子,绕过对方的手,伸手抓向对方腰带,“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谢景明顾不上手中热茶,赶紧将他的手按住,腰腹往后弯去,躲开那苍白的手。
“阿川!”他压低声音喊道,“我没事,你别乱动。”
这动作忒吓人。
沈妄川收回自己的手,没好气白他一眼:“你我俱无龙阳之好,避讳个什么劲儿。”
德性。
他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将自己的手收回。
“君子之修身,内正其心,外正其容。②”谢景明将自己歪掉的衣领重新理好,抬眸看向沈妄川,“我既然自小追求君子之道,又岂能儿戏待之。”
他出口所言,都必要践诺之。
仪容与言行该当一致。
沈妄川懒懒撑着额角看他,漫不经心回道:“是是是,你是君子,不像我们这些非君子之人,向来不重仪容。”
“悦心而重就好,不必苛求。”谢景明又端起杯子喝上一口热茶。
他这样要求自己,只是因为自己自小立志如此,却并没有要用这些规矩约束他人的意思。守君子规矩于他而言,是悦心之举,于旁人而言,倒是未必。
只要不违背良心,何必强求都行君子之礼。
悦心,足矣。
沈妄川斜睨他:“少废话,伤到哪里?严不严重?谁干的破事?”
说这话时,他眼睑往上缩去,眸光中犹如云遮丹景③,风起幽林,雷布苍穹,雨施晦暗,明灭不定。
忒的吓人。
谢景明将茶杯放回桌上:“只是左手挨了两刀,并不严重。被抓的刺客已自尽,并不能确定是不是李定州所为。”
实证是没有,可营州想杀他的人,除去那几个打杀衙役的家人,便只有李定州其人。
况且,那几个衙役,都和李定州有些关系。
“李定州。”沈妄川念叨着这个名字,“营州都督?”
他近日入吏房当书令史,倒是接触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谢景明点头:“不错。营州水患一事并非天命,而是人为。”
对方约莫是唯恐他查着什么事情,哪怕他已做戏一场,也打算将他除之而后快,能灭口就灭口。
不思索着拉拢他踏入浑水,留下把柄,却非要杀他不可。要么,对方就是肯定他是个铁面无私的人,要么,对方涉及的事情太重大,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或者两者皆有。
若是前者尚且还好,若是后者……
沈妄川虚眯眼睛想了想:“你可入宫复命了?”
“用些饭便回政事堂换衣裳。”谢景明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张枢密使请我,你自便。”
多亏张枢密使,他才有机会找到借口见上沈妄川一面。
沈妄川了悟,当即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提高声音喊道:“那就恭送谢侍郎,谢侍郎下次可莫要再走错雅间了。”
谢景明看他那模样,轻笑着摇了摇头,才退出雅间,把门合上,往同一层的其他雅间找去。
才走两步,便瞧见沈昌在斜对面雅间门口,朝他作揖。
他不急不慢回礼。
“谢侍郎也来潘楼用饭?”沈昌笑眯眯看着他,往雅间做了个“请”的动作,“不如一道?”
谢景明行礼拒绝:“多谢右仆射美意,只是湛已有约,不好……”
“我说谢侍郎……”
吱呀一声,门扇拉开,露出沈妄川那张带着讥诮的苍白脸庞。
他的声音止于看清楚沈昌那一刻。
“哟。”他看看沈昌,又看看谢景明,眼中嘲弄更甚,“谢侍郎不肯赏脸,原是约了父亲。是儿唐突了。”
谢景明侧眸往回看,解释道:“约在下前来的人,并非右仆射,沈郎君误会了。”
“误会?”沈妄川撩起眉头来,看向谢景明,“我与谢侍郎似乎并非朋友,误会二字何来?”
他脸上笑意虚假,从谢景明身上挪到沈昌身上。
沈昌看得出来,沈妄川恼怒的是他出现在此地之事,隐有监视、不信任他的意思。
他心中想法流转,一时不知是该怀疑二人有旧,还是该怀疑对方似乎误会自己利用谢景明探听对方行踪。
谢景明顺着视线抬眸,看向沈昌,又重新垂眸。
父子二人,目光似刀剑铿锵,剧烈相碰,火星四溅。
张枢密使已久候在雅间内。
久不见人,又闻外头似有动静,便探头出来看。
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