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还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意味,每日课后若璃都照常到月宬誊抄借阅档案。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他才实实在在地感受月宬之大。每日他都抄录到亥时才起身回芝兰园,到现在居然才抄了不到一半的道术略藏书档案。原本他信誓旦旦,觉得三个月时间足够将所有记档誊抄完毕,现在看来怕是一个道术略也只能勉强抄完。
想到这,若璃忍不住叹出一口气,左手一挥,把刚抄完的书归置到原来的位置,再召来下一本。
可是下一本书并没有展开在自己眼前,出现的竟是一个锦盒。若璃顿时来了精神,抬头看去,却不知苏沂何时站在自己面前。
若璃搁下手中的笔,困惑地望着苏沂问道:“这是什么?”
苏沂温声说道:“拜师礼。”
“哦?”若璃饶有兴趣地把玩起折扇,笑着说:“虽说将台岭和其他门派不同,20岁出世游历归来便可收徒。可我觉得就算六七年后,我也没资格做你这西畴少主的师尊,收你为徒啊。”
苏沂垂眸,看着锦盒,缓缓说道:“我不是想拜师做将台岭的道生,我是想跟你学琴。”
若璃反而更加困惑了,微微皱眉说道:“我没听错吧?苏兄的琴艺好着呢,可比我这被逼着练出来的更是娴熟。”
苏沂突然躬身行弟子礼,恭声说:“请将《七弦问道》传授于我。”
没料想苏沂会突然行大礼,若璃赶忙侧身避开不受,忙道:“你站好,先好好说话。”
见苏沂站直,若璃又转身看向他,颇为认真地说:“你想学《七弦问道》也不是不可以,将台岭的琴谱并不像剑法一般不可外传,只要是遇上有缘人,倾囊相授历来也是有的。只不过,你要学也应该找若瑜啊,我的琴艺都是被他和大师兄逼出来的,他的琴艺自然也是在我之上。”
并不理会若璃所说的,苏沂将锦盒捧在手里,道:“将台岭琴曲只传有缘人,且不能再私下相传。阿涔那床蕉叶听雨,便是前任宫主得将台岭尊主亲自相传琴曲时一同赠与的,后来宫主仙逝,只留有瑶琴在西畴,那蕉叶听雨便再也奏不出将台岭的琴乐了。”
若璃点头,想起那床线条流畅,极为雅致的蕉叶琴,心中也为这琴犹在音已散感到惋惜,便赞同道:“那倒也是有些悲凉。”话锋一转,“可是你还是应该找若瑜学琴啊。”
苏沂与若璃四目相对,眼中满是柔情,轻声问道:“找你不成吗?”
若璃迎上苏沂目光,心中倒有些害怕,觉得他那眼神太过恐怖,彷佛多看上一眼就会被拉进万丈深渊。那是他幼时因折断苏沂佩剑挨长老训斥时,曾侧脸瞟见的两潭秋水。
于是,他只好为难道:“也不是不可以。”
苏沂将锦盒递上,说:“拜师礼,那你收是不收?”
轻叹一声,若璃接过锦盒,叹道:“我教得不好,也许是最差劲的老师了。”
苏沂见若璃接过锦盒,浅笑说道:“师尊且打开看看。”
“打住打住!可千万别叫我师尊。”若璃忙出言制止,转念又想了想,“我们这是琴艺交流,以琴会友。你也别叫我师父师尊之类的,实在是受不起。要是被若瑜和师姐知道了,非要笑我一辈子。”
苏沂浅笑道:“依你。”说完下巴微抬,示意若璃打开锦盒。
若璃摇摇头,顺手便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大一小两个羊脂白玉吊坠。他拿起一个吊坠细细端详,那白玉透亮细腻,白如截肪,雕刻雪塔纹饰,下方坠着一个天蚕雪丝穗子,煞是好看。
他忍不住赞叹道:“这玉料必是昆仑山产的上等籽玉,非在水中滋润上千百万年绝不可得。配上这精致雕工,倒像这玉佩真的开出雪塔一般,当真是难得一见。”
“俗物又怎配得上元锋仙尊座下亲传弟子。”苏沂却没有告知若璃,自己花了多少心血,才将这两个坠子雕刻完成。
若璃闻言苦笑,知道他这是在暗指自己是将台二公子,身份尊贵,便说:“那便多谢苏兄。”说完便召出玉笛,将吊坠佩戴上去。
再伸手拿小吊坠时,却发现锦盒已空,那吊坠已在苏沂手中。苏沂伸手,若璃只好将折扇递给他,但是心中仍是困惑,想不明白其中关窍,寻思着晚上和若瑜合计合计,看这西畴学宫的老老少少,一个个都打的什么算盘。
难得在课后落单的若瑜就没有若璃到月宬誊抄这么安逸了,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得不面对更多令人头痛的苦差。
夜半从桃李广场练剑归来,若瑜见若璃正坐在院中的凉亭饮酒,他的独明已被卸下,就摆放在石桌上。他走近说道:“现在知道害怕了?自己去找苏无昧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该怎样和爹说?”
被若瑜一眼看穿的感觉真的很糟糕,若璃轻叹一口气,伸回在独明上不断摩挲的手,拿起新酒杯斟酒,懊恼道:“怪我鲁莽了。”说罢,便把酒推到若瑜面前。
若瑜并不举杯,反而是盯着岁寒春的酒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