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落下,又走了。
风湮盯着棋盘,这是萧彦设下的棋局,用了十天,算是他惜手前的最后一局,不能前行了。可是那一子,就一子,一盘棋全活了,他自己与自己对战,最后却是黑子翻身赢了,反败为胜!“水汉宗,我可能留你?”一阵叹息。
次日风湮便来寻水伯套话,路上也没有想好借口,幸好遇上了爽直的秀禾,秀禾可不会问他为什么来,只是热情带他回家。秀禾是喜欢这个好看的人的,这个人和阿父一样斯文又放肆,会说好听的话,也知道自己想说的话。风湮倒是不在意,秀禾本就是个好女子。
划船入荷花,荷花少莲蓬多,说起荷花风湮又给她说了荷花花神西施的故事,秀禾欢喜极了,听着动人缠绵的故事,不由面上发红,脱口就问:“你若是想做会做这故事里那个男人?是越王吗?”
“我倒是想做范蠡扁舟五湖,自由自在。”
“我……西子也最喜欢范蠡!”秀禾看着他,只觉他的面容无暇好似白玉,白纻大氅随风而起,便像是仙人下凡,美得叫人心动,这样的人便像那西子爱上的范蠡,文韬武略,君子如玉。
“妹妹,你家不是本地人吧!”
秀禾还没回过神,顺势便答了。“原是兰陵的。”回神也觉得没什么,这人好,才救了姊姊。
“我怎么听说你父母只有你一个孩子?”
“阿娘身子受过伤,只有我一个孩子,姊姊原是阿爹救下的,已经快两年了。你可不要告诉她,我们没和别人说,她也不知道,她失忆了,不想她难过。”
“不会的,我和你姊姊都没怎么联系。”
“这我倒是知道,你倒是奇怪,姊姊那般好看你不喜欢?不要嫌弃姊姊不会说不能听,你看崔哥把姊姊当心头宝贝呢!对了你们有句话叫‘君子不夺人所爱’,还有一句‘朋友妻不可欺’,对吧?”
“你倒是知道不少,你阿爹教的?水伯以前做什么的,挺厉害!”
“真是阿爹教了些,我阿爹本来就厉害,至于以前……我也没问过,我生来他就打渔呀!对了,我阿爹还会下棋,可厉害了,我们总是背着阿娘下,阿娘不喜欢阿爹下棋,想来下棋太耽误时间了,老师忘了吃饭时间!你说是吧?”
“可能是,”你阿娘是怕发现了吧,倒是个聪明的妇人。“你爹不会就叫水伯吧?”
“怎么可能……”秀禾笑着却一下哑口了,爹叫什么来着,抬头忽然看见姊姊拿着个东西在岸上走,忙唤道:“你看姊姊拿着什么?奇奇怪怪在岸边走,之前就老这样。”
风湮的注意顿时就吸引了过去,水伯什么还是先不问了,薄舞到底是不同于其他女子的,那样简单的行走也可以仪态万方,从容、轻盈、端庄……手里的是……风湮蹙眉。
“你不高兴?蹙眉做什么?”
“没事,只是丢了许久的东西突然瞧见了有些奇怪,”风湮喃喃,“倒是笛子先找到了她。”
秀禾听不明白,找到了不是应该高兴吗?船靠岸,秀禾蹦上去便凑到姊姊身边,比比划划问她怎么在这。
薄舞却是用娘找她打发她离开了。
风湮转身要走,身后薄舞却是唤了声:“别走!”
风湮心中一震,她能说话了,她的声音还是那样动听,这便是心心念念的声音,心心念念的人……
薄舞不同于之前席上的冷清,她走近,她凝视着他,轻声问:“你是谁?”她看着这人的眉眼,是极其好看的,可是并不是她想要的神态,这样的神态太冷漠,那黑瞳里是淡漠的,不该,纵然不是宠溺包容,是痛苦不堪也好呀!为什么是这样的冷寂恣睢。
我是你的爱人,却不可说。
“妾身近来总是做着一个梦,梦里有白纱,有笛子,有个男子在教妾身吹笛,”她举手,拿起笛子,“现在笛子在这里,郎君在找它吗?妾身睡了两天才看清了那个男子的脸,是郎君的。现在妾身问一句,妾身是谁,您又是谁,我们是什么关系?”
薄舞,我的薄姬,我的妻子,不可说。“水嘉禾,水伯的长女。我叫风湮,湮没尘埃的湮,我字解叶,他们称我三郎。”他看着她甚至有些渴望,想起来,想起来我们的一切,想起你的爱人来,求你。
可是却听她说:“妾身听得到,在他们以为妾身听不到的时候。这些只不过是善意的谎言,还有这个,”她取出一块丝缎帕子,“这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用的缎子,上面是封信,妾身意外发现的,妾身给您念念。”
原来没有一点记忆,只是因为这信……
“三郎卿卿如晤:君见尺素时妾已入黄泉,陌上荼蘼花开,盛美一如初见。初遇夫君,君境迫,不得自由,妾安于室,身不由己。两心相知,幸在不悔。继而成婚,夫君待妾始终如一,妾心深感此恩,拜谢夫君。夫君见此书时不知妾已去几何,妾乃薄家女,命薄如纸,生而柔弱,非长寿之命。妾之亡故乃是本心,非他人之过,郎君家中忙乱,妾心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