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水平参差不齐,墙边的展示牌上印着显眼的大字标语,原来是大一新生的期末作品展。
他饶有兴致地一幅幅看过去,转角处一幅半人高的画吸引了他的目光。
画上是空荡荡的音乐大厅,酒红色的帷幕往两侧拉开,台上只有一位演奏家,舞台周围一片幽暗,仅有的一束灯光打在他身上。
他垂首弹奏着古典吉他,看不清模样和表情,唯独左手手腕上一颗浅痣清晰可见。
言锡的胸口忽然生出一股陌生的悸动,他伸出手抚上画布右下角,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署名—「Ann」...
考试结束时,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减弱的势头,这里距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怕言锡等得不耐烦,安若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冒雨跑过去。
左脚刚跨出大楼,一眼就看到那人斜靠在屋檐下的银色栏杆边,手里握着一把彩色的长柄雨伞,安若脚步顿了顿,走到他面前。
“你知道会下雨?”
“躲雨的时候一个学生借我的。”
安若觉得言锡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这么花里胡哨的图案一看就是女生的伞,只怕是哪个春心萌动的少女被这张脸所蛊惑,宁愿自己淋雨也要博美人一笑,安若已经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真是祸害人间的妖孽,她不禁有些忿忿然。
“你是打算在这里站到天黑吗?”言锡不知道她为何盯着那把雨伞出神,也不等她径自迈下台阶。
见他已经撑伞走远,安若这才收回思绪,赶紧追了上去。
这是一把单人雨伞,虽挡住了大半的雨水,风却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安若的头发被风卷得翻飞起来盖住半边脸颊,她看不到前方的路,忙着去掀面上的发丝,哪知下一瞬就被言锡用力揽入怀中。
她连忙睁开眼,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有人骑着脚踏车速度不减地从两人身旁擦过,安若揉着差点撞断的鼻梁跟他道谢,但细弱的声音被风雨声所掩盖。
只听到几个模糊的字眼,言锡微微躬身凑近安若耳边,问她刚才说了什么。
他的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触到安若的耳垂,像蜻蜓点水般,带着湿濡感,呼出的热气如羽毛拂过她的耳廓。
一股被电流击中的酥麻感让安若全身的所有毛孔在那一刹那同时炸开,身体像块棉花似的软下来,如果不是被言锡搂着,她此刻已经瘫坐到地上了。
下意识地想要偏头躲避言锡带给她的异样感,奈何两人靠得太近还没拉开距离,她的唇瓣就已经贴着言锡的侧颜滑过,两人皆是一愣,安若更是手忙脚乱地退后一步。
脱离出他的怀抱后安若立马转身往前冲,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都能摊鸡蛋了,不敢让言锡看到她现在的表情,一时连脚伤都忘记,脚步迈得飞快,也不管会不会淋到雨,只想将他甩在身后。
那人却一直不疾不徐地举着伞跟在一边,好不容易出了学校大门,安若却被迫止住了步伐。
并没有看到来时停在路边的跑车,她只好站在原地等言锡带路。
“怎么不走了?”言锡也「配合」地停下脚步,闲闲地望住她。
\"……\"他分明就是明知故问,这人怎么这样可恶?!安若气得语塞。
“啊,我把车挪到那边的停车场了。”言锡似乎这才记起自己做过的事,领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绝对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还需要这份工作,安若早把身上的背包一股脑砸到言锡的后脑勺上了,她恨恨地磨了磨牙,在那人身后挥了两下拳头。
上车后言锡也不点火,只是趴在方向盘上意味深长地端详着她的脸,令安若又羞又恼。
车内的空气仿佛只剩下二氧化碳,大脑开始缺氧,她已经不知手脚该如何摆放才合适。
“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别再盯着我看了……”
一颗心被他盯得七上八下,安若忐忑得手心都开始冒汗,于是说出来的话也变得蔫蔫的毫无底气。
安若生怕因为那个意外的「吻」让言锡认为她是轻浮的女人而被炒鱿鱼——毕竟在他眼里自己现在是已婚女人的身份。
“你不说话我还以为身边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
“……”安若觉得自己就算长了十张嘴也说不过他。
正当她绞尽脑汁地为之前的行为寻找着「合理正当」的理由,言锡却忽然把头转向前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神色自若地发动车子往别墅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