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总要化个妆面吧?”姚氏叉着腰,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青杳。
青杳看着镜中的自己。
多年不施脂粉、不饰钗环的青杳上妆的时候手生得不得了,不是这里重了就是那里浓了,最后洗了三遍脸,才慢慢找回一点手感,一层薄薄的香粉敷面,淡扫两道蛾眉,又点了一点口脂在唇抿开,看着已然很陌生了,但又确实比前日里病病殃殃的样子精神了许多。
最后在姚氏的坚持下,硬给青杳发髻上插了一支银簪,又戴了一对假珍珠耳坠,这才被允许出门。
一个半老徐娘,一个小寡妇,母女两个挽着胳膊溜达到街上去了。
一边走,姚氏一边跟青杳念叨:“我去棋盘街给你算了算命,哎哟你猜怎么的,把你的臭脾气说的准准的。”
“干嘛浪费这个钱?”
“什么叫浪费钱,你听我说完呀,我还让那个大师给你打了一卦,你猜怎么说?”
青杳说我不猜。
姚氏兴致不减:“大师说你这个八字官杀重,有高艺随身,要是个男人呐,管保能干一番大事业,可惜了,是个女儿家。”
青杳哼哼了一声。
“大师还说,待会儿咱们要见的这人,就这个‘大理寺’,他八字里是配印的,能压住你!”姚氏的语气变得神秘兮兮和信誓旦旦混杂。
“什么压不压的,我又不是厉鬼,话说得怪吓人的。”子不语乱离怪神,青杳一个字都不信。
姚氏拍了她一下:“别嘴里没轻没重的,人大师还说了,你先头那个男人八字太弱压不住你就被克走了,这个‘大理寺’不一样,这个有印,一定行。”
见青杳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姚氏拉住青杳的胳膊郑重地说:“你别不信,人活到这岁数了还不信命那叫不知敬畏!你忘了归元寺的长老怎么说的了?说你必得——”
“必得贵婿——”青杳截断姚氏的话,“娘,这么多年,你的梦还没醒吗?如果是真的话,我就不会在罗家浪费八年时间了。”
“我的梦还没开始做呢,我醒什么醒!”姚氏气得甩开青杳的手,声音带上了哭腔,“当年的情况不是有许多不得已吗,我做娘的能不知道你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吗?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补偿你吗?还不就是想趁你还不算年纪太大,给你安顿好下半辈子吗?你说你要是过了二十五,我就算豁出这张老脸去,也不会有人再买账了,你爹又是个指望不上的,我不替你操这个心谁还能替你做打算?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领情呢……”
姚氏站在路当中的这一番话,说得路人纷纷侧目看青杳,真是横看也不孝,竖看也不孝。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成不?”青杳服软。
姚氏有了台阶也就下来了,伸出手指着前方:“看,那个‘大理寺’就约在前面那个聚香楼,气派吧?是长安城有名的酒楼呢!”
母女两个进了聚香楼,比约定的时间来得早了点,担心对方还没到,年轻的侍僮一听说是杨大人的客人,立刻一副心下了然的表情,说杨大人已经到了,等了一会儿了,姚氏一听,立刻拉着青杳跟着侍僮往酒楼里走。
聚香楼里边和外边看着一样气派,都是一间一间的雅室,侍僮带着母女俩走到“水仙”字号的雅室,推开了门。
姚氏率先进去赔笑道对不住,这孩子出门墨迹,我们来晚了。
青杳跟着走进去,发现菜都上了,一人座前一案,冷盘、汤羹、点心摆得漂漂亮亮,心下暗道一声,好阔气呀。
“这就是我们家杳娘。”姚氏把青杳拉过来给‘大理寺’看了看。
青杳朝着‘大理寺’点了点头示意。
这么打眼一看,说他相貌堂堂倒也并非虚言,青杳心想这个‘大理寺’人看着挺和气,不像是天天给人上酷刑逼问供词的样子。
‘大理寺’也伸手示意母女二人坐下聊。
青杳刚才进门前答应过姚氏进来要扮淑女,少说话,尤其别提休书的事,谈的事情交给自己来,青杳乐得轻省,连话都不用说,那不就相当于来白吃一顿席面吗?还是在聚香楼,
早知道青杳从昨晚开始就不吃饭了。
“杨大人最近公务繁忙不?”
姚氏主动寒暄客套,青杳不动声色地拿起筷子,姚氏给青杳使眼色,青杳想起来了,得保持个笑模样。
这很容易啊,因为侍僮正好端上来了一盅清炖鹿肉哎!
寻常人家也就吃个牛肉、鸡肉,过年杀头猪而已,鹿肉,那可是达官贵人吃的东西。
青杳这辈子还没吃过鹿肉呢,所以脸上的笑容是发自真心的。
这‘大理寺’还挺大手笔的,也不知道一个月几两银子的俸禄,这一席得花多少钱呢。青杳不由自主又开始替别人操心,意识到了就赶紧收回来,管他挣多少钱花多少钱呢,这顿饭我要不给他吃了不就浪费了么!
青杳心想,对不起咯‘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