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天将昏暗,夕阳垂落在层层殿宇之下。
杨妗整理好略微凌乱的衣裙,出了门。游廊旁有些春树,余晖透过枝丫,印照着廊底下光影婆娑。
未到点灯的时候,整个长汀宫愈发的幽静,就像是藏身黑暗雌伏小憩的巨兽。
可今晚不同,杨妗总觉得今晚气氛有些冷凝,安静的过分,就连空气都充斥着一股紧张的意味。
这是要出大事前的预兆,暴风雨前的死一般的宁静。
杨妗隔着胸腔摸了摸有些杂乱的心跳,随后顺着游廊往主殿走。
临近主殿,杨妗隔得老远就看到一坨黑影坐在院子的石凳上。
凑近了仔细一瞧,原是赵景兰披了件绒衣背对着门口静静地坐着,呆望着西北向。
那个方向有太子殿,也有着皇宫的中心。
“景兰姑姑,我瞧着有些不对,可是出了事儿?”
不怪杨妗风声鹤唳,而是杨妗来的路上就远远听到外头齐刷刷的走动声,像是卫军巡防,可这是在平时从未得见过的。
“杨妗,太子为了祈福搭的高台塌了。”
“塌...塌了?!”史书上并没有这段重要到不容忽视的历史一星半点的叙述,杨妗初闻,讶异异常。
向天祈福,这是一场神圣且神秘的古老仪式,不容差错。
“是,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塌的。现在百姓已然闹僵,出来时瞧着没,皇城宫苑都被卫军控制起来了。”
“卫军?不该是皇上的御军吗?怎么会是太子的卫军?”杨妗声调有些扭曲,肉眼可见地慌了神。
要知道,太子再大也大不过皇帝。这事儿,说小是无意僭越,说大就是意图谋反。
赵景兰转过头来,目光带着审视的看向杨妗。
“杨妗,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赵景兰留下这段没有首尾的话起身离开。
徒留杨妗孤身呆立在庭院中央,伴着瑟瑟寒风,杨妗强忍镇定,可紧攥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
此时,长春宫外百官集结,寒风刺骨,却无一人敢首发谏言。
御史台中丞姚仲钧还是第一个站出来的,禀然道:“若降瑞雪,可兆丰年。今黎民苦寒,百事不利。加之天降神罚,人心惶惶不可终日。臣请殿下即刻率百官入宫面圣,共商国之大事!”
语罢,折腰一拜。在场的百官见状一阵静默,不知有多久了,皇上不再愿见百官,太子不愿见百官,相互扶持了数百年,终是到了两厢厌恶的地步。
沉默良久,又有一青袍官员跪地忏悔道:“臣太常寺卿李泾执掌祭祀二十余年,亲自搭建祈福高台,细论起来,高台塌实数太常寺之过。
臣得殿下怜悯之心苟活至今,自知世人对殿下的误解。臣愿伏罪,愿以一人之性命,平万民之怒火。”也还天地清白。
最后一句话李泾终是没能说出口来,毕竟纲教伦理之下,天地怎会有错?
“臣请罪。”
“臣也请罪!”……
长春宫外想起一片此起彼伏的请罪声,大臣们噗通噗通一个接着一个跪在了青石砖上,一眼望去,只有寥寥几人不在状态,不顾规矩左右环顾,目漏纠结。碍于场面,也只好轻缓的随着人群跪请伏罪。
“罪不在诸公,诸公无需请罪。”宫门大开,盛寒朝顺阶而下,与朝臣隔了一段距离,停了步伐,叹息一声,“即是天罚,我等受着便是。”
“殿下,这...”有大臣兀的出声,眼含热泪抖着手回道,“这天灾是神罚,可百姓何辜啊。久不降雪可天渐寒,关中之地...边塞之野已经路有冻死骨了,百姓...等不及了,等不及这场晚来的暖雪了。更加之,若无厚雪铺地,那粟麦种子怎么生长啊,明年百姓或将过得更苦……”说到最后,竟是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诸公听闻亦是唏嘘不已,盛寒朝扫视一圈,反问:“你们想要孤想要父皇拿出个章程来,可孤也想问你们要个章程。可谁又能拿出来个明确可行的章程来。你们要皇上赈灾安民,皇上拨了国库,你们要孤去搭高台祈福,孤听了做了。”
“谏君不是这么谏的,天下万民仰赖诸公多矣!诸公与孤合该勉励前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