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抱着质子的壮汉很快消失在了三楼房中。
待到找齐了后院里的弟兄们,帮着扑灭了驿站的大火,已经是忙活到了后半夜,陈大夫和萧隼皆是不知所踪,二楼房间里萧隼的手下也都是自尽身亡,眼看这里的线索断了,众人神色都有些失落。
顾挽澜内心轻叹了一声,走到了朱恒远的身前,“我们此行任务已经结束了,你们去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回京吧。”
“好。”朱恒远得了令,正要吩咐了下去,想起了什么,面带诧异,“大人是要先走?”
顾挽澜右手握拳,抵在唇角,轻咳了两声,“咳,有点事比较急,要先走。”
她还有个婚要等着她去结。
朱恒远目光下移,落在了顾挽澜的左手上,似乎从二楼房间出来后,她就没怎么用过她的左手,“可大人你一人回京,若是遇了事,只用右手可撑得住?要不然我陪大人一起——”
顾挽澜愣了愣,有些意外朱恒远的敏锐,可再如何却也不好让朱恒远为她的私事奔波,忙打断了他,“不用,我左手只是从二楼出来时被砸到了,可能有点骨头错位,没有大问题。”
朱恒远又看了眼不远处神色失落形容狼狈的弟兄们,忍不住又骂起崔家来,“当真可恶,这一路上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干,他们倒是顺顺利利接走质子回京就好了。”
顾挽澜扶了扶左臂,轻笑了起来,面具后的双眼弯成了月牙,“或许,他们也不会太顺利……”
*
深夜,暴雨过后的林间弥漫这一股湿润的寒气。
壮汉候在一架华贵的马车前,手里捧着一件大氅,似乎在等什么人,而陈大夫听着林间隐隐约约传来的凄厉喊声,已经是被吓得面色苍白,两股战战,“这样下去没问题吗?质子本来就受了伤,还没完全调理好,要是又被你们主人给搞死了……”
壮汉嗤笑了一声,“就他?还不配让我主人脏了手,你且安心候着吧。”
陈大夫神色一凛,他主人到底和崔家是什么关系,竟然口气这么猖狂!
不过身份高点也好。
陈大夫默默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若不然他日后被绣衣使那群人打上门来,他可无人做主了。
树影晃了晃,壮汉抱着大氅连忙上前,“主子。”
“手帕。”从林子里走出来的哑仆声音有点哑。
壮汉愣了愣,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陈大夫一脸讨好地凑了过来,掏出了一张手帕递了过去,“大人您用,还是新的。”
“嗯。”他接了帕子,便专心地擦拭手上的血迹。
陈大夫看着那鲜红的血,只觉得心中一阵心惊肉跳,可血迹被拭去后,他发现这哑仆右手小指旁竟有一块狰狞的疤。
那疤痕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那里撕裂开来,可那里明明就应该没有任何东西……
陈大夫还欲再细看,哑仆已转过身,吩咐壮汉去把林子里的质子给拖回来,“消息虽然已经问出来了,但别让他回京前丧了命。”
“是。”壮汉领了令很快就去了林子里。
陈大夫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方才僭越,忙垂下头不敢再随意乱看,“大、大人,外间风冷,我们去马车上候着吧。”
“嗯。”哑仆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临上马车前,他又回头看了眼驿站的方向,神色晦暗。
飞鸢那张面具下的脸,并不是顾挽澜。
那么,顾挽澜到底去了哪里。
大婚之日,她会如约与他成亲么……
“大人!你的手!”
陈大夫短促的呼声,拉回了崔珏的注意力。
陈大夫却是已经一把握住了崔珏的右手,将他的衣袖一整个推了上去,密密麻麻的红点顿时映入他眼中,方才上马车之时他果然没有看错!
陈大夫沉下脸,面色严肃,又捏了捏崔珏的小臂,“大人可有知觉?”
崔珏眉头慢慢蹙起,“有些麻,可是方才在林间之时沾染到了——”
话未说完,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什么,连忙用帕子包裹着,从他袖中拿出一块令牌,“看看这个。”
陈大夫小心翼翼接过令牌,将它放到鼻间,轻轻一嗅,心中一块大石顿时落了地,“没什么大碍,是一种捉弄人的毒粉,虽没解药,但只会让人沾染的地方失去知觉麻上几天,没什么大碍。”
太好了,死不了,他这个新大腿就还能用。
却不想,他的新大腿却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东西一般,神色陡变,几乎算得上是从齿间磨出来的狠厉之声,问向了他,“几天?”
陈大夫差点被崔珏的神态吓到,可随即一想,手臂失去知觉,确实日常中多有不便,他一时难以接受也是理所应当,于是柔声安慰了几句,“看大人手臂上的情形,大抵是五天。大人若日常不便,可以多休养休养,有些事便让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