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便有平犀殿的嬷嬷来传话,一向深居简出不太喜欢出门的淑妃居然发来了盛情邀请,想请柳茵茵午后去坐坐。来京近一个月,柳茵茵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隔壁皇后的寝殿,心里头便有些害怕。
六公主吃着奶酥子,窝在暖炕上不停打着哈欠,大手一挥道:“五哥倒是常来给我母后请安,我去淑妃那里却去的少,快过年了也不知道她身子修养的怎样了,我陪你一道去吧。”
宫里人多,有六公主做主,柳茵茵自然一百个愿意。淑妃所居住的平犀殿离长乐殿颇远,靠在整个皇宫的西北门附近。这处宫殿前靠着御花园,背靠着藏书的紫荆阁,是一个清净雅逸的好地方,却离皇帝的承乾殿颇远。
柳茵茵走了许久的路,忍不住好奇心问:“淑妃娘娘不是很受宠吗,怎么住的这么偏僻?”
六公主手里拿着一枝路过御花园时一枝腊梅,甩来甩去,解释道:“淑妃喜欢清净嘛,入宫后不久就从重华宫搬到了这里。她喜欢看书画画么,父皇许她随意出入紫荆阁,从此她愈发不爱与人打交道了,一年里有大半年都托病不出席各种宴席呢。”
柳茵茵啊了一声,道:“她身子不好吗?”
六公主摇了摇头:“她身子自生了五哥后就一直时好时坏的,母后说是伤了气血,这些年太医忙前忙后,就差在平犀殿单僻个药堂了,什么名贵的汤药都试过,却没见她好过。”
“太医都治不好吗?”柳茵茵讶然,民间医署的大夫都说天底下最好的大夫都在皇宫,太医都治不好,难道是绝症?
“太医是开了不少的药,淑妃吃吃停停的,也没什么效果。”六公主皱起了眉头,也不知是不满太医医术不精,还是叹气淑妃不配合。
美人多少都有些娇气,何况世间男子都吃这一套,也没什么稀奇,柳茵茵觉得也很正常。
淑妃约莫三十出头,果然是个细柳扶风型的美人,说话轻声软语,举止间既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妩媚,却又叫人觉得雅致柔和。柳茵茵行了礼,才凑近了一些,近看才发现她虽稍施了脂粉,眼下还残留着点乌青,神思也透着几分疲色。
淑妃见六公主一道过来,十分的欢喜,吩咐这个吩咐那个,不一会儿六公主面前便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水果。六公主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关心起她的病情,她才婉婉道:“前阵子下雪,我想着接些雪水开春煮茶,贪凉受了些罪,如今虽好了些,却仍有些乏。”
这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六公主不觉得意外,只道:“这天冷了,娘娘要保重身体才是。”
淑妃身边站着的婢女有些无奈道:“娘娘本来都好了些,前两日又临窗画了几幅花样子,这便又开始咳嗽起来。”
她话说的委婉,但六公主如何不知道那花样是为了五皇子画的,那走马灯还在她屋檐下挂着呢,便又宽慰了淑妃几句。淑妃却是摆摆手,笑道:“我身子骨一向就是如此,这天气冷暖反复,自然受不了,只能关在屋里不出去,打发时间罢了。”
六公主这才奇道:“那我五哥呢,怎不见他?”
淑妃皱眉,神色这才露出几分无奈:“在屋里练字呢,我叫他每日必须写满两页大字,不然不许出门。”
“五哥真是勤勉。”六公主奉承着,心里倒是乐开了花,五皇子根本不爱读书,淑妃这样拘着他,他肯定难受死了。淑妃如何听不出她的打趣,低声苦笑,她身边的侍女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俩人又闲聊了一盏茶时间,五皇子终于写完了字,知道六公主过来,被罚抄书的郁闷一扫而空。淑妃被闹的脑壳疼,便让他陪着六公主去院子里玩。这才有功夫见见柳茵茵。
二人是初见,打照面互相打量着。淑妃说话细声细气,轻声软语,柳茵茵如今已不怕她了。淑妃便问了她几岁了,哪里的人,在佛寺里待了多久,可曾读过书柳茵茵自然一一作答。知道柳茵茵来自甬州,淑妃让人传了一个人进来,喜道:“这便巧了,我宫里的丫头卿月便是从甬州来的,不知与你是否是同乡。”
那个叫卿月的丫鬟不一会就掀了帘子,看打扮在淑妃身边的等级不低,年岁大约有十七八岁了,人长的秀气,也机灵活泼。二人见了面互相问了问老家何处,没想到离得还不远,两个人家里都已经没了人,都是孤身在京城,颇有些戚戚然。
“都是我不好,与你说这些惹你想起那些伤心事。”卿月抹了抹眼角,展颜道,“都说忆苦思甜,如今日子可不是好的很,以后你若得空,便来找我玩吧。”
淑妃也道:“我身子弱嫌少出门,她们伺候的也不常有机会去外面玩,你以后若是无事便常来玩,我这里没什么规矩,你可自自在在的。” 柳茵茵自然满口答应,淑妃这才又央柳茵茵陪着进佛堂一道做了个案表,又烦她回去抄一些佛经供她摆在香案前,“那怜袖大师的亲笔是几年前他入宫我烦他写的,送与你做个见礼,烦你以后多来我这里坐坐。”
柳茵茵知道有些信佛的人十分讲究,宫里怕是没有像她这样在佛寺里受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