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她如何头痛,长公主一行,还是如那兵将所言,在翌日午时,到达了城中。
姜宁和县衙众人正要迎上前行礼:“长公……”
“免了,直接带路去县衙。”
冯祎说罢,暗含审视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最后定格在了姜宁身上。
面如冠玉,身姿英气,这一身官服的模样,倒确实像个翩翩公子。
可这张脸唇红齿白,面容吹弹可破,加上如绸缎般的乌发,一看就是每日精心保养过的。
再者,还有那假冒伪劣十分粗糙的喉结……
冯祎微微扬唇。
这种东西,她一年前就舍弃不用了。
只是,法不容情,冒名顶……
“长公主殿下这边请。”
江南独有的清婉的女声响起,尾音微微有些颤,像是紧张,又像是害怕。
冯祎思绪被打乱,将瘟疫的事儿在脑中过了一遍,这才挪开了目光。
她扭头淡淡瞥了一眼方才出言提醒的女子,抬步前往县衙。
“呼……”
刻意落在后面的华清棠夸张的拍了拍胸口,一把揽住了沅湘的胳膊,用自己的体温驱散掉她身上的寒意。
“湘湘,她看你的那一眼可吓死我了,毫不夸张的说,我当时连怎么劫法场救你都想好了。”
温玉沉嗤笑一声:“你,劫法场?”
“就我,怎么地吧。”华清棠骄矜地抬了抬下巴,又恍然大悟,“哦……你的意思是,不劫法场就看着湘湘被治罪?!”
“真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冷酷无情自私自利又虚伪的家伙,我真是看错你了!”
“你少胡说八道,你这是诬陷!”温玉沉气鼓鼓。
没理会身旁打闹的二人,沅湘担心地看了一眼前方的姜宁,不想却正撞上她望过来的目光,盈满笑意,像是蕴含着她曾经无数次的欲言又止。
不知怎的。
沅湘心中那莫名的郁结,突然就释怀了。便也朝她缓缓扬起笑,轻点了下头。
随即有些无奈的从华清棠手中抽回胳膊,揪上了她的衣领:“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的,非要砍我的脑袋?”
华清棠猝不及防之下被逮个正着,只能“哎,哎”的一边跟着沅湘走一边低头求饶。
温玉沉幸灾乐祸的忍着笑,双手抱胸跟在后面,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半晌,一群人乌泱泱进了县衙。
辛云上前一步,拿出帕子仔细的擦了擦椅子,又恭敬地站到了侧后方。
冯祎坐到主位上,淡声道:“物资繁重,此次只跟来了一小部分,其它的之后会陆续送到。”
“姜县令自去安排人清点吧。”
“是,殿下。”
姜宁行礼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大门处的温玉沉,见他会意离去,这才又开口道:“殿下一路奔波,想必十分乏累,只是县衙年久失修,只怕会怠慢殿下。”
“是以城中李家献出了一处空宅,就在县衙附近,下官已着人仔细清扫,就等您入住。”
“待殿下歇息之后,下官再备一桌席面,为您接风洗尘。”
冯祎看了一眼辛云:“你跟着过去安置住处。”
辛云一脸担心,欲言又止,又不好当众驳了主子的吩咐,只能怏怏地应了。
冯祎眼中闪过笑意,扭头看向姜宁时,又神情严肃地说道:“有劳姜县令,带本宫去看一看城中的情况。”
“城中瘟疫肆虐,只怕会……”姜宁开口劝道。
“无妨。”冯祎打断她的话,站起身,又看向一旁站着的宫中御医,和几位在长安城中颇有声望的名医,眸光深深,“诸位也跟着一起吧?”
几人面面相觑,虽然心中也对这瘟疫避如蛇蝎,但皇命难违。
况且,既然被带到了这儿,木已成舟,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因此,便纷纷恭敬地点头应了。
“既如此,殿下稍等。”姜宁看了一眼沅湘,垂首道。
冯祎虽不知为何,倒也又耐心地坐了回去。
片刻,沅湘端着一个托盘进了堂中。
“这是?”冯祎问道。
姜宁解释道:“回殿下,这是缝制好的绢布,为了预防疫病传染,还请您将其覆在口鼻之上。”
“倒是个巧思。”冯祎点点头,利落地取了一块系在脑后,虽鼻间有些闷,心中却也安定了几分。
沅湘便又将托盘递到了其他几人面前,几人一边道谢,一边系的严严实实。
“殿下请。”见都准备妥当,姜宁伸手示意道。
冯祎颔首,众人便又乌泱泱的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