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从学堂回来的陈晓芸在询问了刘婶之后,直奔她哥的屋。陈骞坐在炕上在得知陈晓芸将他昨日写的那首诗交给了夫子时,顿觉头皮发麻,但还是故作镇定道,“你夫子怎么说?”
陈晓芸撅着嘴,脸上满是不高兴,“他说第一次写成这样很不错,但还要努力。”
陈骞缓缓松了口气,“这不挺好的,做什么这么不高兴?”
“是骆琰,”陈晓芸眼中冒出几分怒火,“他说七岁稚童写的都比我们的好。”
“这小子。”陈骞低斥完问道,“你没跟人说这是我写的吧?”
“说了。”
“你……”
“我没忍住,都是骆琰那家伙太讨人厌了……”
陈骞深呼口气,又问,“那除了你们夫子,骆琰,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见陈晓芸不敢直视他,陈骞立马觉得不妙,果然就听见人道,“当时诗社的几个人也在,有个姓王的男人说你在学诗。哥,你在学诗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骞:“……”
这下满乌拉城的人都要知道了,丢脸要丢大法了。
……
骆琰背着个书袋子,三两步跨进花颜居的门。他左右打量了会,就瞧见了他二姐姐。骆玉珠正在同客人说话,见骆琰过来,瞥了人一眼,但没搭理。
好一会儿客人离开,骆玉珠转头看着一直等在旁边的弟弟问,“小琰有事找我?”
“你看看吧!”骆琰从书袋中掏出张纸给人。
骆玉珠有些莫名地接过,快速看了眼上面的文字,皱眉道:“这是什么?你写的?”
说完骆玉珠便觉不对,小琰的诗文她见过,七岁时做的诗都比这个要好。况且若是自己做的,何必要特意拿来给她看?
骆琰凑近小声道:“是姐夫。”
“陈骞。”骆玉珠惊诧,骆琰低声将今日学堂的事情讲与人听。此时骆玉梧走了过来,询问怎么回事,骆琰又给人讲了一遍。
在骆玉梧读诗的时候,骆玉珠微蹙着眉头,犹疑着又问了一遍,“你是说陈骞在学诗?”
骆琰点头,表示在学堂时王幸之就是这样说的。
一旁的骆玉梧忍不住笑了起来,尤其是看到那句“湖上有□□,一戳一蹦跶”的时候。骆玉珠脸上微微有几分臊意,继而有些不高兴道,“姐姐,你别笑他。”
骆玉梧连忙止住了笑,“其实还是不错得,颇具童趣。你之前说他不爱诗书,如今这般定然是为了你吧!”
……
屋外传来骆玉珠和刘婶的交谈声,本坐在凳上的陈骞立马躺到了炕上。骆玉珠推门进来,见人在睡觉,她轻步走了过去,试探道,“陈骞?”
“夫君?”
好一会儿屋内一阵安静,突然有桌椅翻倒的声音,同时伴随着骆玉珠的轻呼声。陈骞心中一激灵,睁开眼睛,不远处骆玉珠蹲在地上似是磕到了脚。
“磕到哪里了?”陈骞蹲下正要查看情况,就同一双带笑的眸子对上,他愣了愣道,“骗我?”
“明明是你先骗我。”骆玉珠撅了撅嘴道,“你没睡还装睡。”
“……我这是被你吵醒了。”陈骞走回炕上,作势就要继续躺下睡觉。骆玉珠不让,她伏在人胸前同人道:“我都知道了,小琰都告诉我了。”
陈骞的脸上闪过一丝臊意,骆琰告诉了骆玉珠,想必现在骆家人都该知道了。他拨开骆玉珠,闭上眼睛打算睡觉。骆玉珠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嘴角的笑意再也忍不住。
陈骞何时出现过这种模样,简直同小孩一般。
“夫君,”骆玉珠掰过人的脸,同人对视,“我不会笑你的。”
陈骞不说话,显然并不相信,骆玉珠嘴角的笑都要弯上天了。
“真的。”骆玉珠眉眼含笑保证。
陈骞终是不忿地伸手捏了捏人堆满笑意的颊腮,“明日全城的人都该知道了,说不得有人要问你。夫妇一体,别人笑我就是笑你,明日出门你可别觉得丢脸。如今可后悔嫁我了?”
“可是我喜欢你时便知道你不会作诗,这天下能作诗的男儿诸多,但在我心里,他们都比不上你。”骆玉珠道,她是真没觉得丢脸,反而心中鼓胀的厉害,她是知道陈骞有多讨厌诗书的。
“你为我去学诗文,我心里是很开心的,不是为着别的笑。”骆玉珠说完主动亲了亲人以示自己说的是真话。陈骞追着人的唇又亲了亲才放开人问,“喜欢我,有多喜欢?”
骆玉珠颊腮堆满红云,她看着陈骞,只觉此刻心中盈满了对人的欢喜。爱人者及其屋上之乌也,这是陈骞。而她此时此刻想到元稹《离思》中的两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想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上别的人了。
……
九月中旬,陈骞卸了乌拉千总的职位,赶赴霍勒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