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月经羞耻所以选择避而不谈,大部分女生都经历过这个阶段,陈昭月也不例外。
小学五年级,学校里已经有很多女生经历了初潮,偶尔有女生偷偷摸摸地藏着卫生巾去上厕所。陈昭月是在五年级快结束的那个夏天经历的初潮,彼时是课间,她上厕所拉开裤子看到一抹鲜艳的红。陈昭月懵懵懂懂,又急着回去上课,稀里糊涂用纸巾垫在底裤上就跑了回去。当天放学回家,还没等她主动说,就被陈湘茹先发现了。陈湘茹告诉过她,这是女生都会有的现象,不必感到难以启齿。
但那个时候大家都觉得害羞,仿佛月经是一个放不上台面的可耻秘密。如果她大大方方,会不会就成了奇怪的那一个?陈昭月不知道。只知道最开始她也藏着掖着,捂在口袋或者夹在书本里,但凡有人多看过来一眼,就会感到一种被识破的紧张与窘迫。
有天早晨在广场上做操,人群中突然一阵躁动。年龄小的孩子藏不住事,各个都不受控制地往话题中心看去,广场旁的音响在朗声伴着奏,广场上的人却一动不动,每天都做的早操动作已然忘得一干二净。
队形按照班级排列,因此陈昭月很轻易就看到隔壁班的一个女生被围在人群中,她的校服裤上沾染了大片鲜艳的红色,最正常不过的生理现象在当时看起来触目惊心,以至于引起无数人围观讨论。女生手足无措地站立在原地,因为周围的议论声而身体发抖,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她是不是来那个了?”
“肯定啊,我听说学校最近好多女生都来那个了。”
“我听说上周,五班有个女生还弄脏了班里的凳子,请假到现在都没来呢。没脸再见人了吧......”
“天啊......这下她不会要退学了吧?”
男生女生的声音堆叠成一个言语喷泉,嘲笑的、同情的、庆幸的水柱混乱打在半空中,再缓缓落下,将一个不会闪躲和自我保护的女童淋得狼狈又破碎。那个阶段的陈昭月长得很慢,身高跟周围的同龄人都差了一截,但在那样的情境下,她再胆怯也还是鼓起勇气挤了进去。
“看够了吗?”她声音有点抖,音量也不大,只足够让周围几个人听到。既然站出来了就决不退缩,陈昭月接着转过去看向另一群男生:“还有你们,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
她可以的,陈湘茹告诉过她,女性都会有生理期,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你在家看到你妈妈来例假你也会这样笑吗?你觉得她来例假就不能去上班、去超市买菜、去公园散步吗?”
她可以的,陈湘茹告诉过她,女孩子永远不必因为来月经羞耻,哪怕不注意弄脏了裤子被人窥见,也要大大方方的。“每个女生都会有生理期,就算弄脏裤子弄脏床单甚至弄脏凳子,这都是可以清理干净的,不是你们以为的很脏的东西,更没有见不得人。这一点都不值得被嘲笑,需要被嘲笑的是你们这些不去学习生理知识还把女生的生理期当作笑话来看的人!”
她把周围人说得脸红脖子粗,也把自己说得脸红脖子粗。当时的陈昭月自己甚至都还无法完全去理解自己说的,她只是记得陈湘茹教给她的道理,以及母亲这个角色的正确示范给予她的勇气。于是她学以致用,在人群中冷眼看着每一个看笑话的人,然后像是武林故事的侠女,拉上那个垂头啜泣的女生,挤开水泄不通的人群,就这样大步离开了操场。
那件事情之后,陈昭月在学校一战成名。
五里开外的男生看到她都抱头逃窜,女生那边倒是有些不一样。有部分人觉得她强势得不好相处,有部分人封她为正义使者,总之,不管是害怕或者敬仰,大部分的人都不敢主动接近她。除了那个在操场被她带走的女孩儿。
那也是陈昭月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能称之为朋友的人,可惜这段友谊没有持续太久,她就因为陈湘茹的工作变动、房子迁移转了学。在她们都还不会运用网络且没有个人通讯工具的年纪,一次转学就能叫停一段友谊。
......
徐咨阅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一段故事。事实上,相比起当事人的淡定自若,手忙脚乱的人反而是徐咨阅。夏天这么热,他来来回回地跑,头发早已被汗打湿,碎碎地贴在额前。陈昭月等了没多久,等来他带回的几样东西——湿巾、干纸巾、卫生棉,甚至还有一件外套。
器材室旁的卫生间不分性别,徐咨阅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随时候命的架势。陈昭月想笑,要不是身高不够,都想拍一拍他的肩膀让他放轻松了。“你紧张什么?”
徐咨阅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或者也说不上是紧张,只是还没从一连串的事情中反应过来。刚才他陪着陈昭月来到卫生间门口,陈昭月托他回去找钟期念,这样的情况下,她甚至还能冷静地预判钟期念也许不在教室,于是事无巨细地交代着她的东西都放在什么地方。他感觉他应该严正以待,但陈昭月的姿态过于放松,显得他都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还是要严正以待。“不紧张,我只是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