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神性：“你也该回家了。”
“不，你不能杀我，一旦我死了，他们都会给我陪葬。”殊一手指一转，猛地看向雨哭鬼，“他们与我生死共存，你杀我，他们也会死，你忍心再毁他们第二次吗！”
空明心摇头。
“不，是你给他们陪葬。”
殊一难以置信，他拼命摇头，不愿相信眼前这一切。
“好了，大家都到了。”
殊一骤然惊醒，环顾四周，不知何时，周围充满了雨哭鬼，他们隐没在雨水间，紧紧将他包围。
“我本不该生在世间，过往也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我堪不明，留再多的时间，也不得，不若就此了解。”
“当年我生人性，纵你屠戮，本就不对，你是一切的因，藏我镜花轮回千百载，如今，是时候结果了。”
以轮回消磨尽人性留下的痕迹，回归最初的神器，不断找寻一切的根源，然后至根源，结束一切。
空明心抬眸，雨水轻飘飘落在她的脸颊，她轻声。
“我会和你们一起，永葬水月乡。”
又一道惊雷忽至，照亮了空明心手中的匕首。
不知何时，她走到了殊一面前，神色悲悯冷漠，她高高举起匕首，狠绝刺入。
殊一跪倒原地，不甘地垂下头，直到死，他的双眼依旧无法闭合。
周围的雨哭鬼瞬间涌上，伴随着得偿所愿的哭声，一点一点将殊一啃食。
这一天，他们等了太久。
桑绘望着眼前这一幕，眼睛一眨不眨，神色平静，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毫不意外。
空明心是明的主体碎片，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碎片在哪里，只是那时殊一教会她情感，她望着令山什么都没说。
而后，殊一屠戮流月湾，想要以血祭和完整的明镜复活妻子，空明心只能迅速开启轮回，将殊一困在轮回，困在明镜，殊一是一切的因，他的本体在轮回最深层隐藏，需要靠不断的轮回才能寻找到。
空明心也需要在轮回中剥去人性，才能回到原本的实力。
而那些被屠戮的流月湾百姓则是需要靠着吞噬真正的殊一，才能消磨死前的怨气，否则，即便轮回停止，他们也将永远成为雨哭鬼，徘徊流月湾。
傅绪州缓步靠近，桑绘侧眸，身上陡然被披上一件外衣。
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桑绘眨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倏然一笑。
那端，空明心已经转过身，手上赫然是殊一寻找到的碎片，碎片隐约带血，像是被人生生剜出血肉的一般。
“令山与她是一同来到流月湾的，他们同出一族，她一直是流月湾最爱美的姑娘，事发那日，她被殊一斩下头颅……”
空明心的嗓音平淡无趣，说着说着，她停下，思考片刻却是再未开口，她细细擦去碎片上的血迹，低声道了句“欢迎回来”。
接着，空明心抬眸望向天际，她轻叹一声，周围陡然地动山摇，雷声轰鸣不休，万物开始肆意生长，河水开始倒流，天空裂开一条巨缝。
傅绪州紧紧拉住桑绘的手，他将长剑猛地插到地面，示意桑绘扶住长剑，在这剧烈的晃动中维持身形稳定。
“绘绘，回家吧。”
明明周围的声音那样嘈杂，可空明心的声音准确无误传到桑绘的耳边，她轻声宛如在桑绘耳旁低语。
“你身上有因果的气息，要小心。”
桑绘蹙眉，抬眸却见空明心被藤蔓簇拥在半空，从桑绘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她飘扬的裙角。
空明心坐在藤蔓上，俯视着万物，她看见客栈被水淹没，看着空府被植物覆盖，看见街道被地面裂开的口子吞噬。
她敛眸，眉心白光化作丝线，将一个又一个人穿起，她感受到很多人的视线，可她并未睁开双眼，直到白光化作的丝线将所有不属于这里的人串联，空明心才睁开眼。
刹那间，流月湾所有异变停歇。
底下的人影尽数消散。
桑绘死死扶着长剑，隐隐约约的白线穿过她的身体，桑绘知道。
这是空明心要将他们送离这里。
桑绘突然有些好奇，她向上看去，那人影依旧模糊，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轻笑一声，任由视野化为一片昏暗。
而空明心始终安静地坐在高高的藤蔓上，不喜不悲，她任凭所有人从她的视线退散，万物重归死寂。
这是必然的结局。
她早有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