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他:“褚英……”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在我轻轻拍他后背的第三下他就猛地放开了我。可这并不影响我说完想说的话。
“你这个傻小孩儿。”
褚英明显也怔了一下,才笑:“阿玛要等急了。我送你进去吧。”
我这才想起,我身上的这件斗篷是努尔哈赤的。
见我望着他不说话,他笑着点头:“是,没错。他怕你冷,要我带你进屋。”
褚英让我扶到门口就放下手臂就进了屋,琬拉扶着我回到了东南角的主位。
我走到在努尔哈赤边的位置要坐,还是被他伸手拽到了他的椅子上。
他用手背抚摸我的脸颊:“怎么这样凉?冷吗?”
我摇摇头,他又说:“是哪里不舒服吗?那我带你走?”
听完这两句,我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就被他打横抱起。
“主簿大人慢坐。”他先是笑嘻嘻地与申忠一招呼,又交代褚英筵毕送朝鲜官员回外城的居所。抱着我把一室的热闹都抛在了身后。
绕过客厅踏进西院正中他的院子,努尔哈赤便松手将我放下来。琬拉和济兰泰姑姑都没有跟上,一瞬间的失重让我只能抓着他的袖子站稳。
他瞧了我一眼,丢给我一句没什么温度的——“自己走。”
行至台阶,我实在走不稳,下意识去拽住了他的衣袖。看努尔哈赤并不友好的眼神,我知道自己应该找点话说。
“贝勒爷刚才那副昏君样子是演给谁看?”
他低低一笑,倒也没把手收回去:“怎么就是昏君了?”
“又弹琵琶又爱美人,不务正业不就是昏君?”
“那你说,明君如何?”
我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电视剧——“贤君遵礼安民,明君拓土强国。”我回忆着那位谋臣的台词,“贝勒爷,想做贤君还是明君?”
“小东哥,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不许再说了。”他关上门,“南边儿的紫禁城里自然有君。”
“贝勒爷甘心?”
也许我的这句话真的激怒了他,努尔哈赤扶着我的肩把我扔在了墙上俯身欺来。
也许他又没有生气,他把自己的手臂垫在我的背和冒着寒气的墙之间,我被他摔了一下但是一点都没疼。
“你知道不知道这两句话足够让我杀了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笑得乖巧:“我就是要用这两句话让贝勒爷舍不得杀我。”
他审视了我很久,然后松开了对我的禁锢。我的心跳终于也能回归正常的频率了。
他走到桌案前,上面摆着与申忠一来往交互的信件——汉字写得惨不忍睹,译成蒙古文字的那一叠却写得笔力险劲,锋芒毕露。
见我望着他的公文,他抽走了我正在看的那一张:“你又想说什么?”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愤怒的神色,可我还是摇了摇头。
他走到我旁边,从层层叠叠的纸张里找到压在底下的一张泛着光泽的青黄两色绢,通体织锦云纹,我看见卷首那个写在银龙上的“奉,天承运”就明白过来,这是万历皇帝颁给努尔哈赤的诰命圣旨。
“我不甘心的,小东哥。”
他拎起来卷轴,我看见圣旨背面,写着一个力透纸背游云惊龙的“明”字——那显然是努尔哈赤自己写的——除了他,谁有这个胆子?这样想来,努尔哈赤一直把回复朝廷旨意的奏章写得乱七八糟果然是在韬光养晦啊。我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说破。
“朝廷无故杀我父祖,此仇我矢志不忘。”
我没有接话。就算我也恨极布斋,但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的确也杀了我的父亲。
“看出什么来了?”他将“明”字朝上把圣旨丢回了桌案上,“你不必对我藏拙。三国对你都是看着玩罢了,你的奴才把诸子百家从我这里拿走多少,真当瞒得我滴水不漏?”
他都知道?
继续这个话题可不是明智的选择。“夜深了,我该回去了。”
我行礼要走,可穿着这双倒霉的花盆底我根本走不快。果然,下一秒我就被他从背后抱住。
“谁许你走了?”他随手摘下我头顶的步摇,“还是小姑娘呢,以后不许戴了。”
我刚要解释还不是因为我年纪小没有与今天这种打扮相符的首饰,就再一次被打横抱起。
“你这两天就住我这,帮我想想东边那个麻烦到底怎么回事。”
东边的麻烦?哦,他在说朝鲜。
努尔哈赤把我放在炕上又回身撂下了幔帐,起身要走。
这么大个院子空着只有我一个人我可害怕——
我赶紧抓住了他的衣摆:“你去哪?”
也许我一脸的焦急让努尔哈赤会错了意,他笑了,俯身过来吻了吻我的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