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晚抬起头,招手示意他过来。
云时站在她身旁弯腰和她一起看册子上的题,两个人距离很近,他可以很清楚地闻到她身上那股木质香味交织着花香,温柔中透着一股清冷。也能清楚看到闫晚低垂的眼睛,她的睫毛非常密,素颜的时候并不翘,宛如一把直挺挺的扇子,鼻梁细直秀挺,嘴唇颜色偏红,此刻正微微抿着。
闫晚对着题目思考了挺久,努力搜刮自己所剩不多的学识,终于把知识点从记忆深处挖了出来,才没在这个小屁孩面前丢人。
“这已经是高三下学期的知识点了吧?”
“嗯,这学期的题我已经做完了,这两天在自学下学期的课本。”怕闫晚继续不理他,如果他有不懂的地方,她一定不会置之不理。想到这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有些难,我很多不懂的地方。”
云时接过本子,草稿上属于闫晚的字迹行云流水,大气工整。
闫晚听完这话,心想:你不懂我也不懂。
她的智商高峰也是高三时期,刚刚能想起这个公式,已经是她那惊人的记忆力立了大功,这才保住面子,没有丢人。
可云时这话像是要和她仔细探讨,促膝长谈似得。
闫晚不想丢人,赶紧拒绝:“我毕业太久,很多知识点都还给老师了,要不然你问问老师?或者我给你把家教请回来。”
云时本意是想打破僵局,一改两人之间沉闷的气氛,如今道歉的话还没说出来,看她准备赶人,鼓足勇气开口,“姐姐,之前的事情我想和你当面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闫晚闻言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指着一边的椅子,“坐那,拉琴给你听,劳逸结合。”
这是他第一次听闫晚演奏大提琴。
她腰背挺直,如一株劲松,长发简单的盘在脑后,右手持琴弓,左手轻轻置于琴弦之上,琴颈紧靠着她的颈侧右方,大提琴宛如恋人一般靠在她的怀里,整个人看上去优雅而又充满力量。
大提琴的音色低沉、纯净、优雅,云时迷恋地注视着她,眼睛粘在她身上完全无法移开,他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人,好像自己再怎么努力也追赶不上。
曲毕,云时像是还沉浸在刚刚的曲子里,闫晚捉摸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她留下他,也想谈谈之前的事情,冷战并不是处理事情的好办法,她不喜欢这样的处理方式,这也不该是她行事风格。
闫晚不知道自己那天为什么情绪来得那么突然,当时就是觉得有些生气,气他没把她当姐姐,当朋友。
“云时,我们聊聊吧。”
每次闫晚喊他全名的时候,他都会心里一惊,像是要被审判一样,结果不知道好坏。
云时害怕听到一些不想听的,抢先开了口,语气又急又快:“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是故意有事瞒着你,我只是怕自己事事麻烦你......”
云时下午纠结了很久也想不到好的说辞,他很害怕从此两个人的关系就这样不冷不淡下去。他也知道自己不擅长沟通,再怎么想,也很难把话说得漂亮,干脆开门见山吧。
闫晚也一肚子话想要说,一转头看见云时怯怯的眼神,语气不知不觉软和下来:“我看起来像是很难说话的人吗?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代沟,可我没想对你的动态了如指掌。你是我带出来的,对我来说是责任不是负担,我想和你平等地交流,也希望对你来说,我不仅仅是资助人,而是你的家人。”
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有个喜欢的人太正常了,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第一次做“家长”,并没有任何经验,但从头到尾她在意的也并不是“早恋”这件事,而是为自己被他排除在外感到失落。
“对不起。”云时没想到她会说这些,垂下眼睛,不敢直视她,他知道闫晚一直在照顾甚至是迁就他的感受,她那高傲的性子,正在为和他相处,做一个合格的“家长”,而慢慢放缓下来,试图和他和平共处。
云时觉得是自己搞砸了一切,心里更加愧疚,湿漉漉的眼神看上去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看得闫晚心里一紧。
他该道歉的时候绝不含糊,这点闫晚自认做不到,这些天她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脾气太急了?他还小,和他计较什么呢?更何况谁的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云时对这个世界保持着疏离又包容的状态,这也注定他不太习惯和别人分享心事,哪怕是一件小事。
闫晚把视线转回握着琴弓的手上,这双手她用了二十多年,即使是练琴那么多年,也依旧保养得当,纤细白嫩。
她习惯了被人捧着,主动道歉这种事总是拉不下面子,可有人给了台阶后,一切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启齿。她放低声音说道:“你不用感到抱歉,这几天我也不该对你这么冷淡。”
云时反而不知所措了,继续愣愣问道:“那我们可以和好吗?”
对他来说,现在没什么比和好更重要的了。
“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