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看穿着应当是矜贵无双的世家子弟,偏偏扛着糖葫芦,两种极端的气质揉杂在一起,让人不得不侧目以视。
赵淮脸上熟稔的扬起谄媚讨好的模样,却不显得卑微,反而让人觉得他赤子之心十分真诚。
不过笑容在看到温俪面前的男人时瞬间消失了。
赵淮瞳孔骤缩,扛着一肩头的糖葫芦恨不得长翅膀飞到温俪身旁。
他气喘吁吁的站到温俪面前,没看男人,先哄温俪,“不是喜欢糖葫芦吗,你放心,咱回去慢慢吃,看谁敢说你幼稚。”
温俪无语凝噎,心想,还能有谁,罪魁祸首不是你吗。
但心中这样想,温俪面上依旧是一副笑意晏晏的模样,冲着魏延礼貌的笑了笑,转过头拉着赵淮的手就急匆匆往回走。
走得不快,魏延甚至还听到她气急败坏的声音。
“赵淮,你要死啊,这么晚才来,我以为你去哪了,买这么多,你要开铺子吗?”
小娘子教训郎君的场面,在郎君一个劲的求饶哄人下分外温馨,郎君一手扛着糖葫芦,甚至还腾出手揽住小娘子的腰肢。
这一幕融合进周围情景之中,却并不突兀。
“殿下,殿下!小的可算是找到您了”
纸鸢找了好久才找到魏延,看到他平安无事心底才松了口气。
“您看什么呢?”
纸鸢看着殿下盯着前面发呆的样子,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他惊奇道:“那不是新上京的赵淮赵公子吗,殿下不是不打算拉拢他嘛。”
纸鸢后面话说得小声。
魏延收回眼神,往回走,淡淡道:“他也在此次入选名额之中。”
春日光影明媚,空气中带了几分生意盎然的气息。
太极殿内,朝臣分于两旁,中间所站的就是今科被圣人钦点举子,进行最后一场殿试。
圣人当庭出题,考生需在一柱香内做出策答。
十年寒窗,一朝见到天颜,考生们或多或少都是两股颤颤的模样,更有甚者大汗淋漓。
圣人不耐烦的皱紧眉头,那人当即就以“御前失仪”的名头被拉了下去。
赵淮穿着银白色的深衫站在稍角落,长身玉立皎然风姿,在一群恨不得将头低到尘埃里的举子中分外惹眼。
圣人看着下方的赵淮,抬了抬手。
赵淮原本还有些百无聊赖,看到圣人的动作,有些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我?
圣人看着他这副样子,也不恼,倒是升起了几分好笑,他微微点头。
赵淮才上前几步行礼,“学生赵淮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倒是不卑不亢,颇有你父亲当年的风采。”
圣人挑眉富有深意道。
旁边的大臣提醒道:“陛下,时辰到了。”
圣人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你们都是大周未来的栋梁之材,而今日,朕却不欲问这江山何固,倒是想问问,你们何以为学。”
此番考题一出,下方的考生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从排头第一开始依次回答。
第一名,也就是圣人所定下第一个名额之人。
杨振本是边远小城不远万里而来,一路上见过不少民不聊生,或是饥荒,或是恃强凌弱之态。
他眉眼坚定道:“学生学,当为江山永固学,为百姓安居学,为天地载万物学。”
短短几字彰显少年风采,圣人眼中肉眼可见的满意,点点头,将目光投向下一个人。
后面的人或多或少都是仿照前面周长青的话所说,圣人初听觉得惊艳,但听久了也会觉得厌倦。
很快来到了赵淮。
何以为学,赵淮脑中如走马灯一般回想起从前的事。
是护城河案,永巷婴孩案,是无法抓住的凶手,是苦命挣扎求生的芸芸百姓,是……
他突然想到了温俪,想到她为父亲一案苦苦挣扎,只为求得一个真相。
“赵淮?”
太监尖锐的声音将他思绪拉了回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有好奇的,有看好戏的。
赵淮抿嘴,拱手垂头,不卑不亢道:“学生以为,当以学者,为贪官污吏而学,为蛀虫败类学,为穷凶极恶者学。”
话一出口,满堂哗然震惊。
只有魏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略深了几分。
就连圣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虽说不求你多好学。
但大庭广众如此妄言,简直是不把他这个圣人放在眼中。
但圣人毕竟是圣人,也不可能大庭广众给一个小小的举子摆脸色,传出去岂不是让人以为他肚量之小。
他不解道:“你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