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春野樱来到自己最为熟悉的训练场。一切如旧,种种往事顿时浮现脑海,她甚至还能感觉到空气中所残留的师兄的气息。清晨他站在这里等她,白霜凝结在他的睫毛,清冷似风,如他出鞘的青雀剑寒凉。想起他带她御剑飞行,少年般的意气扬扬。想起他总是阖实的眼,想起深黑的眸,想起积雪般的凉薄。又想起好多好多。
他替她挡在魇蛇面前,仙法大会一路陪伴,将神火绫赠与,为自己治好了眼睛……
曾经她以为他对她的好是因为天水秀,是因为师妹的这层特殊身份,后来才明白,无论他如此尽心的缘故源于何,他确乎是不计一切地在保护她。一位行走世间拯救苍生于水火的仙尊,她怎值得他付出自己的命?
宇智波佐助以魂体的状态漂荡到这里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春野樱双手死死抓住围栏,悬崖处的猎猎大风毫不留情地刮着少女的脸颊,即便如此也吹不干她源源不断的眼泪。
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想借接住她掉落的泪滴,然而手却从她的身体穿过,佐助这时才真切地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护她了。刹那间他想判断此刻自己的心情如何,却什么也感知不到。心的位置空空荡荡,能燃烧起爱恨的东西已然湮灭,他现在拥有的只是这一抹魂识。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樱下意识地转身,看见的是一张陌生的漂亮的脸。即便身着简陋,但对方的美貌还是赋予了她一种脱俗的气质。
“咦,你怎么在哭?”
春野樱听到问句一愣,只觉声音有些熟悉:问道:“你是谁?”
少女吐吐舌头,说:“我是井野啊!看起来你的眼睛已经好了嘛!上一次你被那个坏女人抓走之后,又被一个奇怪的罩子给罩了起来,然后就不见了。现场很混乱,我就趁机溜走了。后来我一直在长生城周围转悠,终于你又出现了。”
樱并不买账,冷冷问道:“你跟踪我?”
被如此质问井野有些尴尬,扁扁嘴说:“我也、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才跟着你来到这里的。诶,说起来,你从罩子里消失后去了哪儿啊?”
女孩子叽叽喳喳,话多得不行。然而如今的春野樱却不似当初,没有搭理她的心情,也并不想再与任何人产生交集。
但出于好心樱还是提醒了她:“始丰山不允许外人进入,我要下山了,你也和我一起吧。”
“哦,好……刚才你为什么要哭啊?”
“和你无关。”
“咦……”井野像是忽然感知到什么,喃喃自语道:“蚀灭蛊……?”
春野樱敏锐地捕捉到“蛊”字,猛然一惊,转身捏住了金发少女的肩膀,问:“你刚刚说什么?什么蛊?”
井野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眨眨眼睛看着春野樱焦急的神色,回复:“我感觉到这里有我们苗疆蚀灭蛊的存在。在此蛊种下发挥效用之前无法察觉,可一旦蛊效产生,空气中就会弥漫淡淡的气味。这种味道也只有我们奔云寨的人能够辨别。”
“此蛊有无破解之法?”樱瞪大眼睛,手上不自觉用劲。
“有……倒是有……”井野有些吃痛,“但是蚀灭蛊出自鸦垣大祭司,也只有他能解。”
“他在哪里?!怎么找他?”春野樱开始摇晃起少女的肩膀。
井野看着对方如此反常,猜测到这山上定然有谁中了奔云寨的蛊毒,于是小心翼翼地询问:“怎么了,小樱,谁中了蚀灭蛊?”
“是我师兄……”樱紧咬下唇,想到佐助因为此蛊所遭受的痛苦,又流出一串冰凉的眼泪。她后退一步朝着井野跪了下来,“求你,带我去找解蛊之人。”
井野大惊失色,赶忙去扶她,“你别这样,我带你去找他就是了。只是苗疆距此地路途遥远,蚀灭蛊发作极快,时间上怕是来不及。”
樱回道:“还有三日,足够了。”
因陀罗正准备离开,春野樱的身影又出现在内殿门口。少女不卑不亢地看着他,说道:“我有办法救师兄。不知上神可否让我再见他一面。”
因陀罗有些困惑,还是回复道:“自然。只是不知樱所说的救人之法,是何?”
接着樱便将井野所述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因陀罗沉吟一瞬,回道:“若是如此,我也愿意陪樱走一趟,事关小佐的性命,我责无旁贷。”
话音刚落,高台之上突然浮现一抹人影,正是六大长老之一的云羿。看到春野樱云羿只是略一诧异便移开了目光,接着他微微俯身靠近因陀罗,也没有因为少女在此处而刻意压低自己的音量。他说的是:
“上神,蝴蝶神尊,身归混沌了……”
这一消息过于震撼,春野樱直接傻在原地。反观因陀罗只是怔了一怔便恢复往常,淡淡地回复:“我知道了。”
消息传达完毕,云羿即刻从原地消失。
春野樱问:“身归混沌,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