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丝怨愤来:
“我倒是也想相信,事情是真与她无关,可倘若是如此,为何她那日便敢断言,蟠儿定是活不成了?”
“难道她当真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还是说此案本就与她有关,她自然能知道这些!”
贾政拧眉,觉得王夫人这实在是有些胡思乱想:
“四丫头今年才五岁,你已是近五十的人了,以这等念头揣测一个五岁孩子,不觉得有些可笑么!”
王夫人气血上涌,按着胸口缓了两口气,才缓缓说道:
“皇上都把人传进宫里受赏去了,你还在这儿左一个不是,右一个不能,难道皇上便是那等不讲道理之人,无缘无故的,就上赶着给四丫头送赏赐不成!”
贾政也一时语塞,不论如何,皇上传了惜春入宫是事实,这原因若是弄不明白,旁的猜测也都站不住脚。
贾母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沉声:
“等吧,等四丫头出宫,再看看她有什么说法!”
而此时,坐在轿子里的惜春,更是觉得自己跳轿逃跑的心思都有了。
她单知道任务完成,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却忘了任务虽然完成,案子也是要善后的!
冯家老仆去告的是御状,审案的人自然是要把来龙去脉问清楚,这一问,居然从焦大牵扯到了她的身上。
如今事情还真有些棘手了。
荣府那边还不知道会怎么猜疑她,她异于常人之处,外人不知道,自家人却是十分清楚,再加上她曾信誓旦旦地向王熙凤表示,薛蟠必然是活不成的,如今这些事加起来,怎么看怎么想是她把薛蟠给坑了。
但眼下还没有时间顾及荣府的想法,惜春得想办法把皇上的召见给应付过去。
按说以她的年纪,装傻充愣倒是没什么问题,一个五岁女孩儿,谁要是怀疑她心机叵测,那才真是脑子缺弦。
可是谁知道焦大都说了些什么出去?
那“符咒”之类的,她再三再四嘱咐过,料想焦大还不至于说出去,可是园子的事未见得能瞒得住,到时候皇上要问起种子的事,她又怎么回答?
焦大这一手,着实把惜春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实在不行就装哭好了。
她还小,她还是个宝宝,嘤嘤嘤。
在太监的引领下,惜春靠自己的一双小短腿,终于成功从宫门口走到了太极宫。
看见太极宫大门的一瞬间,惜春都要喜极而泣了。
这皇上也不知道个尊老爱幼啊,明知道臣下入宫后无诏不能乘轿,你倒是下个诏啊,真就让人迈着小短腿一路走过来?
我走的速度慢,你等的时间还不是更长,何至于这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到了殿门前,惜春按照太监的提示跪好,等着皇上的传召。
不一会儿,从殿里出来了一个太监:“圣上传宁国府贾惜春觐见!”
惜春便迈开了自己的肉肉小腿,好不容易一步一个跨上了太极殿的台阶,又看着自己面前的门槛直咬牙。
有机会高低给它锯了!
总算过了高门槛,惜春低着头,走到宫殿正中间,跪好:
“臣女贾氏惜春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等了半天也甚是无聊,瞧见惜春进来,便搁了书往下一瞧。
正中间的软毯上,惜春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看起来小小一团,像一个红豆包。
皇上不动声色,在心里给焦大的话打上一个谎话的标签。
这也太小了。
要是长在宫里,有那么多心眼子倒还有可能,可是偏偏长在了贾家。
宁荣二府里头,但凡有个会算计的人,也不能把日子过成这幅日薄西山的模样。
不过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皇上轻咳一声:
“起来吧,听说那老仆焦大是你叫去的金陵?按说这京城也不是没有丫鬟买,你怎么就忽然想到要派人去金陵买丫鬟呢?”
惜春:……
在心里叹了口气,惜春欲哭无泪,焦大这人忠自然是忠的,只是这嘴上也太没个把门的了,上来就把底给交了,这让她怎么糊弄?
寻常的理由怕是交代不过去了,只能是九真一假这么真真假假地故弄玄虚,惜春深吸一口气,奶声奶气地装二傻子:
“棍棍儿神仙说的。”
皇上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嗯?”
惜春朝皇上比划了一下扶乩的沙盘:
“棍棍儿,棍棍儿神仙会在沙盘上写字,臣女看它是那么说的,就那么干了。”
皇上这下倒是听懂了,却还将信将疑:
“你小小年纪,还会扶乩?”
惜春摇了摇头,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
“扶什么不会,只会看棍棍儿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