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崩溃的心：“张文忠，你和你爹，真是好谋算啊。”
张文忠？
这不就是她的联姻对象？
思即这致命的婚约，陈十鸢也顾不得恶心自己了，全神贯注地趴在草地里，偷听两人的对话。
张文忠似乎没察觉摄政王语气中的嘲讽，反而哈哈一笑道：“都是为了张氏。不过是个公主，我们张氏自然娶得。”
说到这里，他还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凑近了道：“待公主生下我张家的子嗣，于你我都是好事呀。”
“反正小皇帝也不敢生孩子，到时候，嘿嘿嘿……”
“那到底是公主，”解行舟抿了口茶，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你张家凭什么尚公主？”
他上下打量了张文忠，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凭你前些日子一尸两命抬出去的小妾？凭你包下的千金楼花魁？还是……”
他顿了顿，声音轻的像随时会散在风里：“凭你弄大了你庶母的肚子？”
张文忠眼底乍然掀起惊涛骇浪，他猛地一挣，矮桌上的茶具便丁零当啷地掀了一地，其中一个茶盏险些崩到陈十鸢。
她赶紧换了个更安全的位置偷听。
张文忠惊道：“你、你是怎么……？”
“张公子，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解行舟拍了拍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尘，言语冷漠，“与其质问我，倒不如想想该怎么擦屁股吧。”
他施施然地起身离开。
“站住！”
张文忠被戳破了心事，也不再装什么表兄弟了，他直指着解行舟，咬牙道：“你既知道我的秘密，今日就别想再踏出这扇门！”
“蹭”的一声，剑光出窍。
可利刃指向的，却并不是解行舟，而是张文忠。
“习也，我这位表兄不经吓。”解行舟淡淡道。
又是刀剑的嗡鸣，黑衣人收剑入鞘，一双冷眼却仍紧盯着张文忠。
解行舟凑了过来，唇角微微勾起，声音温柔的让人毛骨悚然：“去告诉你爹，我答应了。”
“什么？”张文忠一怔。
“一个公主罢了，”解行舟哼笑，“我倒要看看，就算有了长公主，你们张家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言罢，他转身离去。徒留张文忠在后面无能狂怒：“庶母？那贱人不过是个家妓，是供人取乐把玩的物件儿！就算被我爹用过，也不配是我的庶母！”
微风吹过细草，带起一阵清香，但陈十鸢抖着须子躲在其中，只觉得身体发冷。过了好半晌，她才蓦然反应过来。
——这，似乎是个好机会？
她知道该怎么退婚了！
……
三日之后，中秋夜宴。
高门显贵这次来的齐全，不为别的，正是为了亲眼见证一桩“美谈”。
“听说这次张丞相要为自己的幼子求取长公主？”
“幼子？张文忠？”
“这……张公子比公主大了这么多，还惯是流连花丛的……”
“嘻，这你就不懂了，年纪大了会疼人！更何况不过是些小毛病，等有了正室管着，自然也就改了。”
“呵呵，这么说来，也算般配了。不过公主似乎不太愿意呀？前些日子，不是闹了一场？”
“长兄如父，只要陛下同意，公主闹有什么用？平白伤了身体。”
陈十鸢刚一入场，便察觉到了多方视线，那些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刺得她心头火气。
不生气，不生气，气坏身体没人替。
她在心底默念，强挤出一个笑脸，高贵地扫视着那些窃窃私语的贵妇小姐。
“陛下到——”
一身明黄的人自后殿而来，陈十鸢随着众人行礼，这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皇兄的面容。
那人锦衣玉冠，嘴唇紧抿作出专属于帝王的威严相，眉眼锐利，一双凤眼与陈十鸢有七分像，但其中神态却是大相径庭。
“鸢儿，”皇兄抬手示意免礼，第一时间对着陈十鸢问候道，“近来事忙，兄长都没能去看你，你的身体可好？”
陈十鸢垂眸道：“一切都好。”
“那太好了，”皇兄笑道，“你是朕唯一的妹妹，朕自然希望你一生顺遂，永享安乐。”
臣子们见风使舵，纷纷恭维起他们兄妹情深。皇帝高坐龙椅，乐呵呵的，十分受用的样子。
兄妹情深？
陈十鸢压下讽刺的笑意。
情深，所以自称兄长；情深，却一次都未曾探望落水的妹妹。
这情可真深啊。
她懒得去看这些虚与委蛇，只噙着甜酒，等待着好戏开场。
酒过三巡，半露纤腰的舞娘脚步翩跹。坐在龙椅右首的张丞相忽然起身，高声道：“陛下，臣斗胆奏请。”
乐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