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双眼圆瞪扑上去夺也终是迟了,郭精奇机敏地又退后几步,与他保持距离。他往前一步,她便扎深一分,李元昊左右为难寸步难移。
“你应该认得这截断箭,若你不给解药,我就死在这儿!”
李元昊的脸黑如锅底,银牙几近咬碎,盯着郭精奇的眼神犹如两把利刃要把她戳穿。
“来人!”
李元昊的声音冷若冰霜,令闻声进来的士兵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将解药拿来!”
士兵得令立马去办,不多时手里捧着一个小药瓶进来。
“给她!”
李元昊示意士兵将药直接给郭精奇,生怕自己上前她又做出傻事。
郭精奇接了药瓶,手指马上挑开瓶塞,仰头一粒放嘴里咽下后又直直盯向李元昊。
李元昊见状咯咯直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待笑声停止,郭精奇分明看到他眼里的晶莹。
“郭精奇呀郭精奇,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语气里的悲伤令她心头一痛,这还是那个骄傲不羁的西夏王吗?这还是二十世纪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战争狂人吗?
“你凭什么用我对你的倾慕来要挟我伤害我?你的心,太狠了!”说罢李元昊低头正瞧见自己身上的吉服分外刺眼,他顿时跟疯子似地疯狂撕扯。郭精奇跑过去,搂住他轻声道,“谢谢你!对不起!”说罢,整个人跟一阵风一般出了营帐,只留下李元昊呆呆地望着还晃动不止的帐帘,眼里流出来的东西竟是怎么抹也抹不干净了。
郭精奇一出营帐就一刻不停地往延州城门方向奔,大雨滂沱的夜幕下她就像逆流而上的小船深一脚浅一脚努力着艰难前行。而半途中这只小船却迎面看到同样倔强的另一只小船向她划来,踉跄着,不惜丢了性命。
“狄大哥!”
郭精奇凭着轮廓认出他,满脸的难以置信。狄青脸上却没有意外之色,更像是憋着一口气奔她而来,直到将身上的披风裹在她快要冻僵的身体,真切地将她抱进怀里,“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这语气里满是埋怨又满是心疼。
郭精奇笑着轻拍他的背只道“没事”。风雨中她等不及兴奋地献宝一般摸出药瓶和停战协议给狄青看。而这些就好像一文不值,狄青看都不看,眼睛只梭巡在她身上,注意到她胸口的血渍,急切地道,“他伤你了!”
郭精奇摇摇头,一时间又想起刚才,笑容渐敛,道,“这世界或许没有彻底的坏人,立场不同罢了!”
狄青没明白,郭精奇也不解释,两人相互搀扶着迎着风雨往城门走去。
“如果那狗皇帝对你不好,本王就杀进京城灭了他!”
郭精奇回朝前一晚,李元昊又潜入李府与郭精奇话别。
郭精奇只笑不语地抬头瞧他半晌,道,“有个这么疼我的哥哥真好,咱这也算是有娘家人了,瞬间腰板就硬了!”
两军议和整顿的这些时日里,郭精奇就这么以她的死缠烂打厚脸皮之能硬是拉着李元昊与她结拜成异姓兄妹,然后便是时不时地如妹妹对哥哥般地撒起娇来。若说她是发自肺腑而非功利的,可双方议程能这般顺利完结,倒不得不说里面是有她的功劳的。
嘻笑中的郭精奇忽地想起什么,脸色又郑重几分道,“等我走了,你们不要再虐待史密斯了。你也知道他不是兽不是玩物,他是人。而且你们也算是半个老乡呢!”
李元昊哭笑不得,报怨道,“你想着这个,想着那个,何时能想想我呢?”他顿时想到什么尝试着问,“倘若……”喉结不由地滚动两下继续,“倘若当初中毒的人是我,你也会舍命求药吗?”
郭精奇仰起头诧异地看向他,没等回答,李元昊心虚地换了句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掉眼泪吗?”
郭精奇盯着他的眼眸瞬间晶莹,上前一个大大的拥抱,语气里带着娇嗔道,“如果我过的不好,我就回娘家,找哥哥,找我的元昊哥哥。”
李元昊赶忙扬起头,眼前的景物都变得如梦如幻,半晌声音干涩地道,“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的娘家。”说罢,他从胸口衣襟里抽出个锦囊,褪去锦囊,一个厚重且精致的令牌呈现在郭精奇眼前。
“这是什么?”郭精奇好奇地问。
李元昊伸手递给她,面色有些郑重地道,“这是我大夏至尊至贵的号令牌,凡我族人见此令者必惟命是从。你也知道在宋国有大夏的眼线,其实也不乏各种能人。这个你带在身上给你危机时刻保命用。”
“这个用不着!”郭精奇笃定回应。
李元昊却嘲讽一笑,道,“但愿吧!”随后还是把令牌塞进了郭精奇手里,“留个念想也好。”
话说到这份儿上,郭精奇不好推辞,便收下了。
翌日清晨,二十万大军回朝的先驱队伍率先出发。马车碾压在地面上咯吱咯吱地响,坐在马车里的郭精奇思绪万千,想想这大半年的种种是那么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