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性命。若今日是我在这里,你会留我性命么?”雾尧冷声问。
“我怎么不会?大顺也宽待战俘!”
雾尧轻蔑地看他一眼:“当初你想用我的性命威胁我父王时,若我父王执意进兵,你会留我性命吗?”
顺帝眼神躲闪:“锦儿不是没同意你去吗!问这作甚!再怎样,当初也是大顺保了你的性命。”
岁锦抬眸看他,她的脸上脏兮兮的,披头散发,唇瓣干涩,唯有那双眸子仍然明亮。
他们的对话,仿佛给了她希望似的:“雾尧,愿你能念着当初我一力保下你的情谊,为太奶奶赐药。她身体不好,再这样下去,恐支撑不了多久……”说着,她的眼中蒙上薄薄的水雾。
太奶奶对她一向宠溺,如今老人家受苦,她却毫无办法,心中早已被愧疚淹没。
见状,雾尧将本想出口的伤人之语吞了回去,转而问:“你算是在求我吗?”
“是,我求你。”岁锦仰头看他,明明是跪在肮脏的牢房中,面上却仍旧不卑不亢。
她好像忘了,她早已不是尊贵的公主,却连求人都挺直脊背,没有一点卑微的样子。
“求人总要有求人的态度。”雾尧说。
岁锦退后几步,双手伏地,毫不犹豫地嗑头。
“求陛下开恩,救太奶奶一命。”
她跪拜的干脆,动作没有一丝敷衍扭捏,好像已经练习过千万遍。
雾尧死死盯着她的后背,他并未因为她的求告而感到一些快意,反而为看到此情此景而愤怒。
她不是一国公主,不是宁死不屈,连殉城的勇气都有吗?怎么又愿卑躬屈膝至此了?
咚
咚
咚
磕头的声音还在继续,岁锦的额头渐渐渗出血珠,伤口处沾了灰尘和稻草。明明忍疼忍的嘴巴都咬白了,却又倔着不喊一声疼。
“够了!”雾尧烦躁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别以为嗑几个头就够了。”
岁锦看着他,眼睛亮了亮,额头的一片血色相当刺眼:“你还有什么要求?我能做到的,都尽量做到。”
雾尧示意随从打开牢门,把岁锦单独拎出来。
顺帝慌乱道:“你要对锦儿做什么?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她!”
离开前,雾尧不无嘲讽道:“我要她死,你愿意替她死么?”
身后,顺帝狂躁骂道:“你只会喊打喊杀,用武力使人屈服,算什么明君!”
雾尧带着岁锦离开,余光瞥见那女子暗中偷偷咬着唇,眉头紧紧皱起,额头的血痕如同一朵绽放的鲜艳梅花,甚是妖冶刺目。
他把人丢给侍从,让侍从带她去清洗。岁锦垂眸,额头上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刚才的经历。
这几日她看出来了,雾尧没有要杀她的意思。他想从她这里得到的,似乎是报复她羞辱她的快感。
岁锦敛了敛眉,但是那怎么可能呢,雾尧,你还是太不了解我了。
既然你留了我性命,就当知道,无论我处于何种境地,我永远都不会是一只靠摇尾乞怜博苟且的宠物。
当有一天我养精蓄锐再反扑你时,你最好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岁锦大脑飞速转着,她典押给系统的美貌要在赎期内赎回来才行,容貌本是外物,倒不是她舍不得,而是这份美貌若是能挂到商城,可价值一万金币呢。一万金币,够做多少事了。
前方,侍从催促着岁锦,岁锦应了一声,快步跟上侍从的脚步。
雾尧再见到岁锦,她已经干净整洁,一身白衣素裙,头上只用一支木头簪子粗粗挽了发髻。
岁锦喜艳,素来锦衣华服,鲜艳夺目,雾尧几乎未见过她如此素雅的打扮,不由得有些失神。
她的额头也已经被包扎上了,但看着仍旧有些碍眼。
岁锦徐徐行至他身边,弯腰行了个大礼,低眉顺眼,恭顺非常。
“谢陛下开恩,不知岁锦有什么可以为陛下做的。”
雾尧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她一双眼睛红红的,想是处理额头伤口的时候疼哭了。
雾尧微微皱眉,淡淡瞥了眼她的额头:“有那么疼么?”
他觉得岁锦属实太过娇气,他行军打仗,什么样的伤没有经历过。疼倒也是疼,但岁锦因那么点破皮的伤哭的眼睛都肿了,也太夸张了。
岁锦的下巴被雾尧钳制着,动弹不得,她只得垂下眼,一言不发,却显出一脸的倔强。
雾尧松了手,她瓷白地下巴便浮现一片红晕。他似是把她弄疼了,岁锦立刻缩起脖子。
明明从前不小心伤了她,她还会怨他,不似眼前这般忍着,令人讨厌。雾尧腹诽。
“知道疼还嗑那么用力,”雾尧哼了哼,“且忍忍罢,明天就能好了。”
岁锦微微疑惑,还是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