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裹儿病了?”李显刚端起的茶杯复又放了下去。
他已三十有三,本是男儿而立之年,却被囚在这小小房州天地,战战兢兢五年之久。纵使曾是风华正茂之资,如今也已渐染风霜。
“是。今日四小娘子与七小娘子带她到郊外游玩,不料回来后,八小娘子便生了急病。”侍卫在旁答道。
李显往外快步,边走边问:“大夫呢?”
“大夫已然看过了,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啊!”
“只是大夫并未看出什么病症,却说是八小娘子身子金贵,受不得瘴气...”
李显的步子顿住,转头:“...瘴气?”
房州潮湿闷热,山林多,瘴气也多,只是往日这些小娘子一般郊游也都不会往山林走,怎么今日...侍卫跟在李显身后,疑惑着想。
“你说!怎么回事!”李显刚到幼女裹儿的院门口,便听到了韦氏的诘问。
李仙莲和李仙蕙跪在院落里,李仙莲埋头颤颤,李仙蕙腰杆笔直,垂头不语。
“裹儿素日跟着你们这些姐姐一起玩,今日你们把她带去东树林那边,回来便染了病气,你们说啊,怎么回事?!”
“阿娘...我、我...呜呜,我也不知道,我...”李仙莲支吾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韦氏闭眼气急,语气冲向李仙蕙:“你来说,怎么回事?”
“母亲,今日我们姊妹本打算去东树林前的草地上放风筝取乐,却不知...裹儿妹妹突然便进了东树林,我们...”
“你的意思是说,裹儿自己进了东树林?”
“才不是,我看见了,是七妹身边的那个小女婢带着八妹进树林的。”李仙莲愤愤地说,眼睛却心虚地瞟了李仙蕙一眼。
韦氏的眼神一瞬间犀利了起来,俯视李仙蕙:“你可知此事?”
李仙蕙磕头:“母亲,女儿不知。”
“把你身边的那个女婢叫上来。”
翠玉被人压着,扔在院落里,翠玉颤抖着爬起来:“夫人,夫人!奴婢不知啊夫人。”
“是谁指使你带裹儿去树林里去的?”
翠玉频频望向李仙蕙,嘴上却说:“是、是裹儿姑娘自己想去树林玩的。”
韦氏眼睛微眯,重重地拍打桌面:“大胆!”
院子里的人纷纷下跪,李仙莲悄悄望向李仙蕙,却见她匍匐在地,脸上却没有半分怯懦之色。
“夫人,裹儿醒了!”女婢从内房出来,喊叫着。
韦氏匆忙起身,冷声道:“把这个贱婢关进柴房里去。”
李显也跨进院落里,路过李仙莲与李仙蕙之时,李仙莲见了他便委屈哭喊着:“耶耶!”
李仙蕙垂头:“阿耶。”
李显顿步,叹口气:“好了好了,你们先起来。”
李仙莲抽泣着被身旁的婢女扶起,李仙蕙却是一动不动,五岁的小人儿,面色惨白,瘦小的身躯即使跪着却仍挺拔,惹人不忍。
裹儿的哭声从屋内传来,李显顾不得其他,急忙走进屋内。
李仙莲碰了碰李仙蕙,小声道:“你让我说是你的婢女带裹儿进树林,到底是为什么?”
李仙蕙揉揉泛红的脑门:“你之后便会知道了。”
“那你答应我的那副悠悠牌可别忘了给我。”
韦氏抚摸着裹儿的脑袋,对着正进来的李显,神情哀怨:“裹儿本就命苦着出生,她来到这个世上,甚至一条裹身体的布都没有…如今还要遭这般罪,郎君,我们娘俩命怎么如此苦啊...”
李显见妻女如此,心如被刀子割肉一般绞痛,他握住裹儿的手,柔声道:“裹儿,告诉阿耶,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到树林里去啊?”
“阿娘、阿耶...裹儿那时发现了一个漂亮蘑菇,翠玉姐姐说树林里有更多,裹儿就跟着她往里去...”裹儿的声音虚弱,半垂着眼。
李显皱眉,厌恶道:“把那贱婢拖下去,处死吧。”
韦氏阻拦,垂眉深虑:“不...郎君,把那婢女交给我。”
李显点头,府内大小事从前一向是韦氏做主,只是近年她卧病在塌,便很少过问府内事务。看着韦氏皱眉不展,李显想起韦氏每每哀悼亡父便是如此,而韦氏一家受牵连却都是因他,李显愧疚又心疼地环抱住她:“近来你病体初愈,切莫动气伤身了,家中事务繁杂,魏娘...”
“郎君,”韦氏拍了拍他的手背,神情真挚:“魏娘代我行管家之事,减我负担,妾很是感激。妾知这副身子尚未康健,让魏娘再代掌几日,无妨的。”
李显叹口气,抱紧了妻子:“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韦氏微笑着拍拍他的背,眸光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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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那贱婢称是仙蕙让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