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有客来访,说是关先生家的人。”李妈通报的时候,鹤远刚从地下室打完壁球上来。他边擦汗边纳闷,“拉塞尔有事一般都是直接进来的,难道是为了明天的晚宴?”
他问道,“李妈,来的人是谁?如果是送邀请函之类的,你去收下就是了。”李妈五十岁上下,是云霆轩在家族里精心挑选的仆人,专门照料鹤远的日常起居。二人称呼上虽有身份之分,但心里却是亲人般的感情。
“回少爷,应该不止是送邀请函,来的是关家的一位年轻太太。”李妈不会说没有得到确切证实的话,鹤远一听就明了,亲自上门来的也许就是拉塞尔的那位继母了。
鹤远点点头,表示清楚了,他说,“李妈,你先帮我招呼着,我上去换套衣服。”
李妈去执行命令,关夫人被带到会客室。
鹤远换下脏掉的运动服,擦干净身体,想了想后,从衣帽间抽出一条亚麻西装长裤,上身套一件黑色高毛衣外搭白色衬衫,边挽着袖口边下楼。
沈青雨看着前方带路的李妈后脑勺。中年女人有着一条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粗长麻花辫,些许银丝被藏在黑发后。云家的仆人就像上个世纪的公馆家仆,他们在典型的新式装修里固守着旧家族的传统。
穿过长长的客厅,青雨被带到一间温馨的房间,这是云家的会客室。脚下踩着厚实柔软的地毯,她小口啜饮着温热的红茶,白色的杯壁之上是一双圆圆的眼睛在仔细张望打量。
当鹤远推开白色木门时,看到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原本偏头凝视挂在墙壁上油画的脑袋,转过来盯着自己,青雨站起身。
“果然是她。”鹤远从昨天在林间见过这个无花街新来的陌生女人后,就猜测她是不是就是拉塞尔口中的关夫人。他承认拉塞尔说的对,关夫人的确就像一朵包裹着秘密的花苞,含蓄内敛。
“你好,您就是云少爷吧,我是关先生的太太,本名沈青雨。”青雨没有殷勤,也不算冷淡,她看上去像是永远不会烧开的水,旁人绝不能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
“关太太,请不要叫我少爷,你可以和拉塞尔一样叫我Cloud或是鹤远,我们作为小辈的本来应先去拜访您,但听拉塞尔讲,您昨天才到A国,本准备等您休息一阵再登门,没想到劳您大驾。”云霆轩这些年没少为儿子的社交礼仪下功夫。
其他受邀的客人都由管家去邀请,只有云家是最特殊的,她要亲自上门拜访。青雨听罢这一番得体又明显客套的场面话,心底有些厌烦。
上流社交这一套她还是不喜欢,哪怕临行前组织已经培养她一阵。
青雨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开口道,“云少爷,明日我们要举行一场晚宴,邀请无花街的所有人,希望您能赏面到场。”
谁被青雨这样的美人盯着看,都会忍不住开口答应。鹤远本来就准备去,哪有再推脱的道理,当下开口承诺准时到。
二人不熟,辈分也有差别,没什么好寒暄的,青雨递过一张纸质邀请函后,过一会儿就起身说要离开,“刚搬来,家里还有许多要收拾的地方,我就先走了,望您莅临。”
目送青雨走出云家门前的大草坪时,鹤远想,“她今天穿的好正式,看上去像披了层伪装。究竟昨天的她,是真实的,还是今天的呢?也可能都不是。”
至于关夫人呢,她不可能不知道周五下午偶遇的人就是云鹤远,因为早在B国时,她就已经看过无数遍云鹤远和他父亲被钉在墙上的照片。
她那时也远远看到了他,心底惊讶道,“这么巧,无花山真小,没想到查看地形时就见到目标本人。”
周日下午,关家上下都在为晚宴忙碌着。住在三楼主卧的青雨,正坐在梳妆台边,一旁的大床上铺着熨烫好的、今晚要穿的礼服。她捻起一串珍珠项链又放下。
青雨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神情像是在酝酿一场即将降临的风暴,她以旁观者的姿态,近乎冷酷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晚宴是铁笛行动里“关夫人”在A国的正式亮相,他们已经准备了很久,直到今晚,计划将正式推动。“关夫人”是其中的一节支线,虽不是主线,但却在整个行动中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
他们的行动一环扣一环,上下级之间单线联系,她作为关老板的新夫人,被安排在B国,潜伏在云鹤远身边,监视着云家这个特别的儿子。
蓝色丝绒盒里装着一对镶嵌着钻石的长笛耳坠,两边不对称,一条长一条短,长的那条尾部坠着三颗珍珠。这是今晚的联络物件。
出发前,组长告诉她,到了B国,会有一场晚宴,关老板会陪她登场,但之后关老板并不会继续留在该国活动,新地点的联络人将在这次晚宴与她见面。对方的级别比她高许多,因此,是否亮明身份取决于接头人的判断。
而对方验证她身份的就是这对耳饰。
“邬雪,任务也许一两年就结束,也许要十来年,你要执行的是一场没有限期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