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不住气,他眼睛发亮,只差把“你是不是一枕黄粱”问出口。
无情的眼神最是意味深长,他心思敏锐,已然想到方夏出自金字招牌,却称呼自己为师兄,必然与自在门有所渊源,只不知其中因由。
方夏在知道王小石送出书稿后,就想过如果见到无情该怎么办,最后横下一条心:难道写上方夏二字,就坐定了方夏是一枕黄粱?她只管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抵死不认就是了,她就不信了,难道无情会问她是你写的那本霸道神捕YY我?
听在诸葛先生耳中,则是方夏以为他是自己亲生父亲,自然称呼他的徒儿为师兄,显然一片亲近之意。到了这时,他猛然想起王小石离京前留下的那本原稿,莫非方夏一直暗恋他的大徒弟无情?他和小镜有缘无分,一直引以为憾,若是他的徒弟与她的女儿能成好事,岂非弥补了这个遗憾。只是王小石恋恋不舍,恐怕也对方夏情有独钟,倒是难办了。
好在诸葛先生人情练达,胸襟宽广,只这么一想,就撇到了旁边,这些小儿女的□□,自有定分,只要不违道义,他也懒得多管。
———————————————————————————————————————
等到修整时,老林寺已坍塌,一行人只得下山找了个客栈休息。
所有人都累得上床就睡,晚饭都顾不得吃。
第二天早上,无情出门时,大堂里已摆好了白粥和小笼包。
虽是乡村野店,白粥居然熬得恰到好处,小笼包白胖可爱,分外喜人。
诸葛先生和天、衣居士坐在一起,边吃边夸赞,一个说:“圆圆,包子的馅儿是你调的吧。”另一个说:“粥是你看着熬的吧,火候把握的真好。”
方夏坐在对面,笑着答话,不时还给他们面前的小碟子里加加醋或辣椒。
像是一个孝顺乖巧的女儿,陪着父辈们聊天说笑。
门又响了一声,无情回头一看,出来的是织女,喊了声:“师伯娘。”
织女微笑着点了点头:“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吃早饭。”
方夏闻声抬头,连忙跑了过来:“姨母,快来坐。”向无情点头示意后,扶着织女过去,让她坐在天、衣居士旁边。
织女注视着她,目光像是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你娘也是这么温柔体贴,只是你长得不太像她。”
方夏盛了碗粥放在她面前:“是啊,我长得不大像我娘。”
天、衣居士道:“你娘若还活着……”长叹一声,没有再说。
诸葛先生道:“我们找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其实就在眼前。”
此刻,无情已到了桌前,方夏挪开凳子,让无情的轮椅停在桌前,也给他盛了粥,还说:“小笼包有荤有素,素的上面有一点菜叶。”
无情连忙道谢。他本是绝顶聪明之人,也曾听诸葛先生提起昔日的恩怨纠葛,早就猜过,从出家的大师伯到收徒最多的四师叔元十三限,历数自在门上上下下,除了四师叔有个失踪的女儿,只怕连苍蝇都是公的,听他们这番对答,足可让他明白,这个方夏,多半就是四师叔的女儿。
她怨恨元十三限杀了自己母亲,不肯认父,对母亲当年的好友亲近,都可以理解,可她偏偏事诸葛先生如父,又是为了什么?
当然,他脑洞再大,也想不到方夏给诸葛先生扣个这么一顶大大的、偏偏不忍出言拆破的黑锅。
铁手、追命、老林禅师等人出来后,个个都对方夏的手艺赞不绝口。
看在诸葛先生眼里,自然都是方夏一片儒慕敬爱之心,爱屋及乌,叫他心中更起怜意。
——————————————————————————————————-
修整两天后,除去老林禅师,所有人都准备启程回京。
金风细雨楼在各地均有分舵,早得了苏梦枕之令,前来听令,方夏让他们备了健马车辆,并打点好沿途食宿,自己则一起踏上了回程的路。
这天上午,诸葛先生和天、衣居士一边坐在马上晃晃悠悠,一边闲聊。
四大名捕和张炭、蔡水择护卫在旁。
太阳并不大,织女躺在马车里休息,方夏坐在车辕上相陪。
诸葛先生和天、衣居士谈起时局,十分感慨,他们都是顶尖人物,言谈之间,都认为祸乱根源不在蔡京,而在皇帝,但若皇位动荡,必然内乱自耗,伤了元气,也苦了百姓,因此,只能尽力规劝,因势利导,维护一息生机。
四大名捕都是若有所思,偶尔插言。
张炭气盛,说道:“宗室那么多人,难道还找不出来一个好皇帝?我看,还是顾忌这里,担忧那里,世上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
冷血道:“金人虎视眈眈,若我们先乱起来,岂非给他们可乘之机。”
张炭嘿了一声:“若是快刀斩乱麻,还轮得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