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光也是贺施儿日后最留恋的。那时她曾一度认为自己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伴侣,还有相伴一生的友人,有这两样情感的加持再加上顾三娘的陪伴,余生足矣。
可老天似乎见不得她快活许久。
前朝大势已去,祁王已拿下上京,用不了多久就会在上京登基称帝。而作为当年率先为大祁提供兵械的功臣,霍泽一时间风光无量,成为了兰城的红人。
那日,贺施儿拿着一纸婚约,双手却止不住的颤抖。她没有抬头,眼睛一遍遍地阅读着婚约上的内容,不可置信地问起霍泽:“你是说,让我嫁与你做妾?”
“不是的!你仔细瞧瞧,是平妻。”霍泽慌张地解释道,生怕她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误会。
祁国的一位老将一直欣赏霍泽的性格,提出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做正妻。老将战功赫赫,待祁王称帝后必定会给他一个很高的官位,而相比之下霍泽只是个兰城的生意人,若是能搭上这条关系,日后必定会飞黄腾达。
可霍泽放不下与自己相处许久的贺施儿,为了她据理力争了许久,老将一开始也不同意,但又拗不过他的坚持,最终两人各退一步,两个女子嫁给霍泽后互为平妻。
贺施儿合上双眼:“可是你曾对我许下过承诺,此生只忠于我一人。”
“我没有违反自己的承诺,我霍泽确实只心系于你,可如今的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已经为了你坚持了许久,你也为我想想,好不好?”霍泽低声恳求道,“我答应你,等她过门后,依旧只待你一人好。”
可谁知贺施儿冷笑一声,不屑地说:“不是你能控制的?你可曾严厉拒绝过这桩婚事?”
霍泽从未见过贺施儿说出这样犀利的话,竟一时语塞。
“你以为替我争取了平妻之位,我就会对此感恩戴德吗?可你有没有想过,按照你的许诺,你妻子的位置原本就应当属于我,现如今我被剥夺了权利,你居然还想着让我知足?凭什么?”贺施儿直起身子,字字珠玑,“你嘴上说着日后只对我一人好,好,我相信。但你这么做,对那位无辜的女子公平吗?换做你,你愿意自己的妻子心里永远只有别人,从此冷落自己吗?”
“那你要我怎么做?我已经够努力的了!!!”霍泽大声地嘶吼着,似乎想把心中的委屈尽数宣泄出来。
可贺施儿并没有因为他的大吼退却半分。
她一步步走到霍泽跟前,把手上的婚书塞到了他的怀里,冷冷地说:“努力?对你来说娶两个妻子就是努力了?这哪是付出啊,这明明是双喜临门吧!为了自己,你不仅辜负了我,还连累了一个姑娘。事到如今你居然想把这些问题全部都算到我们头上,反倒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甚至还博得了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那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平妻的位置,我不要了。”
霍泽愕然地望着她,随后又抓住了贺施儿的袖子,低声恳求道:“施儿,你听我说,我一定好好待你,对那位姑娘我也会以礼相待,不要闹了好不好。”
“你放手!”贺施儿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我是不会答应你的,如今我已经看透了你,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与你相处下去!”
她的力气很大,霍泽的重心一个不稳跌倒在了地上。可贺施儿并没有半分怜悯之意,果断地将他丢在原处,自己则迅速地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她既没有出门练习琵琶,也没有去铺子帮顾三娘的忙。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期间霍泽来找过她几次,可她却坚持不见。顾三娘不知道该劝她些什么好,只能给她每日备好餐食,以防她饿坏身子。
这些日子贺施儿过得浑浑噩噩的,东西没吃几口,眼泪总是止不住的流。她睡了醒醒了睡,根本不知道外边是白天还是黑夜。
那日,顾三娘和往常一样去忙生意,独留她一人在家。她本来还在睡着,可一阵粗鲁的敲门声将她从睡梦中惊醒。她以为又是霍泽,便没有理会,继续将头埋在被子里,想要隔绝门外的响声。
那敲门声很快就停下了,贺施儿把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
可谁知下一刻,她的窗户被“砰”的一声推开了。
贺施儿吓了一跳,直起身子,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窗户那边翻了进来。
曲嫣落到了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
在看到满脸泪痕的贺施儿后,曲嫣直指她的鼻子,不满地说:“你不会又把我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