襁褓里的事他当然没有记忆,懵懵懂懂,等有自我认知后,他好像就已经在流浪了。连名字都是由辗转在乱葬岗中,遇见的一位快死的婆婆取得。
然而,虽然没有与双亲相处的过去,但坂田银时对父亲母亲的概念,也是有认知的。
某个牵起他的手又很快松开的家伙姑且不论,坂田银时就没有把她当做长辈过……哦,说起来到底算什么,不是想那个的时候,先不管了。
回想起来,那还是在第一年在松下私塾过年的时候。
彼时,坂田银时正靠在窗户前,还没完全对松下私塾报有归属感的他,踮脚看着外面散去的人群。
除了自己这样没有去处就住在松下私塾的几个孩子,其他的学生或笑或哭着彼此告别,氛围很热闹,明明平时看起来是关系如此紧密的伙伴,却在转头奔向父母怀抱的那一刹那,全力投奔去依靠的动作,像是找到了永远不会倒塌的归处那般安心。
咔吧。
目睹着那些相似的喧嚷人影,坂田银时感觉到嘴里糖球硌到了牙,他舔了舔牙冠处被糖粘住的地方,眼神却没移开,一直一直就那样看着,直到松阳老师出现,吓得他蹦起来。
笑眯眯的青年见此没有道歉,反而笑眯眯地招招手,他手里正端着一笼刚出炉的包子,整个人的氛围轻飘飘,与以往不同。
「银时,过来过来。我们也要筹备过年了。」
「……」
「怎么了,一副噎住的样子,肉包不要了吗?」
「……要。」
坂田银时尚且记得,吉田松阳特意对自己张开,等着自己去握的那只手,很温暖,也非常有包容力。他那会就懵懂地想到,所谓父亲,大概就和松阳这样差不多吧。
……什么?母亲?
想什么呢,母亲这种形象,话本里那种贴心又温柔的好母亲已经是传说级别的生物了,现实里他遇见的大多上年纪的女性都是又暴力又凶狠的母猩猩。
「快点!休息时间马上就过了!别想偷懒!」
「啊是是是。」
被按着脑袋滔滔不绝说教的银卷毛一边敷衍着回答,一边很是不满地在催促中把沾满泥土的筷子捡起来。
他想,反正母亲不是这样粗暴蛮横,还自称为所有人老妈的大婶就对了。
连像样的故事都说不出来,真的大失所望。
迟早有一天,把松阳从牢里救出来后,就和这大婶说拜拜回老家,然后买完自己这段时间错过的所有的JUMP。
……
……
然后一年、两年、三年。
很自然的,坂田银时的漫画追更计划一直都没能提上进程。
因为幕府与天人共同发起的宽政扫荡行动,攘夷志士的队伍四处辗转,疲于交战。更致命的是,原本支撑他们的领主也开始有了明哲保身的退意。
与幕府相比,两者装备的差距本就天差地别,没有资助,每减少一杆枪,士兵需要相抵的血肉就更多。药物、人口、粮草……所有的资源都在以惊人的趋势消耗,多方的层层施压,似乎更快被摧毁的是心境。
每天在前线一遍一遍体验身心的摧残,多年相识的人在身后倒下,就再也爬不起来,半夜因为炮响而反应过来的每个日日夜夜……这些事情堆积起来,再怎么自认为心境强大的士兵,也是会累的。
战争是残酷的绞肉机,常年累月,坂田银时觉得自己早该麻木,在又赢下一场来之不易的硬仗后,尸横遍野,而他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喘息,已经接近成熟的面颊不知何时溅上了血,他垂着眼睫,反手粗暴地擦了擦,都想不起这究竟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人的血。
等反应过来,当取得胜利的坂田银时,已经独自在营帐里坐了好久,连饭都没有去吃,他感觉自己很疲惫,连指头都抬不起来一根。
要休息了,是要休息才对了吧,明天还得领一支小队出去巡逻,勘察敌方的路线。坂田银时如此计算着还没有要做的事,就在此时,有人闯入了他的帐篷里。
……说真的,会不会读空气啊。
「哟,坂田。」
端着托盘走进来的大婶仿佛完全没意识到别人也需要私人时间那样,带着熟悉的大嗓门,豪气地大喊道:「今天你可是一点都不积极啊,快点来吃饭啦。」
「……干什么,吵吵嚷嚷的欧巴桑。」
坂田银时一手搭在被褥上,把脸蒙上,有气无力的声音隔着一层传出来。
「阿银我现在可不想陪你cos母子剧本,放我休息吧。」
这种时候他可一点精力都挤不出来说话。
「说什么呢,怎么看我都不是来找麻烦的吧。」大婶惊奇地看了他一眼,腾出一只手去扯了扯被子,「我听说了,你很圆满完成了任务。」
坂田银时兴致缺缺:「……哦。」
「哦是什么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