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唇角滴下,落在他嶙峋的手背上。
那些鲜血都好像沸腾了,变得滚烫,把慕容寂的苍白肌肤烙得发黑,焦糊,瞧上去可怖万分。
萧墓含着愤恨,下手极重,刀术发挥更是比平成更高几个台阶。动辄将那不人不鬼的玩意儿打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百招过后,魔修已然完败于萧墓之手。
然而此时,慕容寂也白衣浸血,周身冰凉一片了。
萧墓不知道身后的情形,他隐约听见动静,但在“先彻底杀死魔修”和“去看看阿寂情况”的两项抉择间犹豫了一刹。
未等他做出决断,慕容寂站起身来。
那一刻,他的气息变得非常非常陌生,即便是萧墓,也在身体本能的条件反射下,产生几分警觉——
他怔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转头去看:
“阿寂”
可下一瞬,一只冰凉柔软的手,就已经覆上了他的双眼。
慕容寂站在他的身后——
他那一瞬间悄然靠近的速度与隐息能力令萧墓讶然,好像他们从平分秋色的修为水平,一下子变成慕容寂远超他很多。
——悄无声息靠近另一个修士到耳侧的距离,那只有压倒性的实战水平才能做到。
“阿寂?”
萧墓又叫了慕容寂一声,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语气中是饱含惊愕的意味。
在绝代刀客的耳侧,他的至交好友就像一个游魂一样呢喃着:
“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不放过我!!!”
萧墓感知到慕容寂动了动,接着,伴随着这轻微低语的,便是一下声沉闷的“噗嗤”声。
方才萧墓并没有把魔修弄咽气,可是此时,他已经听不到周围除自己和慕容寂之外的第三个人的呼吸了。
慕容寂手持着不弃剑——但那并不是他平日里握剑的方式,而是直接倒握,就好像把剑当成了匕首的那种握法。
不弃剑雪白的剑身染上一层层血意。
慕容寂再次举起腕,挥了下去——
其实,在慕容寂用不弃剑去刺那身躯的第二下时,整个魔修的肉身就已经被慕容寂挫骨扬灰了。
——那是货真价实的灰飞烟灭,神魂不留。
但是慕容寂依然神经质地用剑去反复刺戳那软糯的,留有一点儿印痕的土地。
一片寂静安宁中,萧墓听着耳边“噗噗”的动静,心里逐渐升起一股发毛的寒意。
他视野里一片黑暗,可内心里萧墓却不自禁地想起不久前,在“殓房”里见到的场景。
那个失去理智的稚童,也是如此不知疲倦地戳刺着自己心中所痛恨的姨娘。每一次动作,都会发出“噗嗤”的轻微声响。
“阿寂?”
萧墓极轻地又叫了一声。这一次,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指也在无名刀的刀柄上缓缓握紧。
慕容寂没有回应他。
寂静的长夜中,萧墓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那奇诡的“噗嗤”声,一直回响在他的耳侧。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白衣人就好像累了一般缓缓靠到萧墓的身上。
萧墓能感知到身上人心口剧烈的起伏,和沉重的紊乱的喘息。
慕容寂吐出一口气,滚烫炽热地扑在了萧墓的脖颈上。
萧墓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萧兄”
慕容寂声音沙沙的,他很低地说:“抱歉。现在,不要看我。”
荒野无人的空宅中,形销骨立的白衣人虚弱地靠在萧墓身上。
他白衣上染尽血意,肌肤变得粗糙可怖。看上去冷清,又无比骇人。
慕容寂再睁开眼,是躺在自己卧房的床上。
一只用白茅编制的小草人挂在床头,随着穿堂而过的清风,正在悠悠地转着。
这也是萧墓送给他的玩意儿,说可以辟邪。所以刀客用并不灵敏的宽大手指编了两天,编出一个,特意送给他。
慕容寂漫无边际的思绪随着这小草人飘了会儿,后知后觉想:可惜,这样好的至交,知己,往后却再也没有了。
不往外说他是怎样一个东西,都已经算是萧墓颇有涵养。
“阿寂!”
然而,这时候,慕容寂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
只见床前晶莹剔透的珠帘被挑开,露出一张女子明艳无双的脸来。她看着慕容寂,面上是毫无掩饰的欣喜之色,松了口气说:
“谢天谢地,你可算醒了!”
这便是藏锋山庄的大师姐、宫老爷子的嫡长女,宫忘情了。
宫忘情是修真界人尽皆知的大美人,十来岁时,便引得无数仙门公子们收拾衣着和仪容,反复“路过”藏锋山庄。
他们都如同花孔雀开屏似的想引起宫忘情的注意,可惜宫忘情哪个也不喜欢。
她性子率真果决,温婉柔美的样貌下,是如同男子一样的坚韧内心。
唯一能近得她身,让宫忘情带笑相待的男子,一个是她的亲弟弟宫宜,一个便是慕容寂了。
慕容寂为此招了不少仙门公子们的恨。
“师姐。”
慕容寂不知道此时宫忘情有没有知道自己的“秘密”,萧墓有没有告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