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艳萍脸色一变,没好气地坐了回去,二郎腿翘高,继续给她的指甲上颜色:“警察同志,我跟这人可不熟,要打听你们还是上别处打听去吧。”
桌面上崭新的平板电脑里播放着宫斗剧,时不时传来一声“打烂她的嘴”,谢轻非走上前把平板扣倒在桌面上,笑着说道:“我们既然找到你这里,就说明对你们的关系了解得很清楚了,就算你对谭伟在外面干的事情不知情也最好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否则被当成他的同伙,待遇可就没这么好了。”
胡艳萍牢骚着骂道:“我能知道什么呀!那个死鬼平时不见人影,也就想起我来才过来睡一觉,他在外面干什么我上哪儿知道去!一个个都来找我打听,我是他爹还是他妈!”
谢轻非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还有别人找你打听过他的消息?”
胡艳萍臭着脸不说话,她左手五根手指上的桃红甲油已经涂好一层,伸到桌洞里去照灯。闲着的那只手又去扒拉桌上的瓶瓶罐罐,堪称慢条斯理地拣选要贴到指甲上的钻石。
谢轻非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正要开口,就听到店内连着胡艳萍手机的音响传来一声“支付宝到账10000元”的提示音。
她回头,看到卫骋站在贴着收码款的墙壁面前,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
然后他好整以暇地把手机揣回兜里,拉开椅子往胡艳萍对面一坐,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腐败。谢轻非在心里道。
虽腐败,但有效,被金钱滋润了的胡艳萍顿时像川剧大变脸流落民间的传承人般堆上笑容,奉承道:“还是这位帅哥会做人。别人么?当然有,就上个礼拜有个做指甲的客人来问过他。”
卫骋:“什么样的客人?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样子我可说不出来,她戴了帽子和口罩,只露出双眼睛,啥也看不清楚,可能三十多岁吧,也许保养得好,其实四五十了也不一定。”胡艳萍回忆着,“而且她一定很有钱,穿的都是名牌,光是背的包就小几十万了,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有这么好的命。”
卫骋:“她都找你打听了些什么?”
“就聊了些家长里短的问题,做指甲嘛,一坐两个小时打底,不聊天多无聊。正好当时谭伟给我打了电话,她就问是不是我老公打来的。谭伟可不是我老公,就他那死德行,我跟了他喝西北风去啊!”
吐槽对象是个永恒话题,胡艳萍聊到这里话匣子大开,便跟那个客人说了自己和谭伟相识相遇的经过,不免在无意间多透露了隐私信息。
比如,谭伟母亲早亡,和他爸相依为命,年轻的时候在老家是有正经营生的,虽然说不赚钱,但养活父子俩完全不窘迫。后来他父亲跑货的时候出车祸死了,谭伟就把老家的田地卖了只身一人来了升州。
再比如,谭伟命不好,小时候在老家就被村里人说克死了亲妈,后来亲爸也死了,他就因为这个待不下去背井离乡。来升州混了好几年,稳定之后找了个对象,结果这对象也是个短命的,俩人没谈到结婚女方就病故了。自此以后谭伟彻底没了上进心,两人小家庭的钱挥霍得差不多,他就一直萎靡不振,混日子混到如今。
“算命的说我命格硬,但我要早知道他克爹妈克老婆也不会跟他好啊。”胡艳萍说得自己脊背发凉,又忙跟谭伟划清界限,“所以我早就想跟他断了,是他一直死皮赖脸缠着我不放,他要真做了什么违法的事儿,可跟我没关系啊。”
美甲店后面有个小门通向楼上,胡艳萍说完那里忽地传来一声闷响。
谢轻非抬眼,看到一直体型修长,豹纹皮毛的猫从台阶上跳了下来。
胡艳萍冲它嘬嘬嘴,佯装凶狠地叱骂道:“小混蛋,又把什么东西打碎了?看我不收拾你!”
席鸣忙对谢轻非道:“师尊,那不就是……”
“登登。”谢轻非叫了一声。
那猫迈着稳健的步伐从阴影里走向亮处,听到这么一声喊,没理会胡艳萍伸出的手,径直走到谢轻非脚边,很亲人地翻开肚子蹭了蹭她的鞋。
胡艳萍上前捏着它的后颈把它提起来,教训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对谁都喵喵喵,谁是你的主人啊?”
席鸣问道:“这是你养的吗?”
胡艳萍眸光闪了闪,不怎么有底气地说:“谭伟送的。”
“他说过是哪弄来的吗?”
“不就是个野猫?路上捡来的啊。”胡艳萍被他问得一愣,明显毫不知情。
席鸣道:“这猫二十万都拿不下来,他上哪儿捡这么个宝贝去。”
“什么!”
胡艳萍吓得手头一松,登登“嗷呜”一声惨叫,小爪子在半空拼命舞了几下,整只猫即将要和大地亲密接触时,被一只大掌稳稳托住了。
卫骋把它抱好,显然看不上娇贵宠物这大惊小怪的样儿,左看右看,嫌弃道:“也没有很可爱啊。”
登